帽儿村里离县城有五公里地,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有的人嫌走路累会在村头坐牛车,拉车的就是先前捡到赵珍珠和陆北,并把他俩拉回村的张大牛,一趟每人收2文钱,不算贵,来回都坐的话,还能打个折扣,省一文钱。
赵珍珠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倒也不是不能走路去,没那么娇贵,而是坐牛车的基本都是上了点年纪的妇人或哪家得宠手里有银钱的小媳妇,她说不定能从中打探到她私会情夫的谣言的源头。
别人要搞她,她总不能乖乖认栽被搞吧,不是她的性子。并且,这种谣言太恶毒了,不仅毁了她,也会毁了赵家的几个孩子,以后人家听到赵家人,头一个印象就是家风差,品行差,不可信,不可用。
所以,她不仅要辟谣,还要把那人揪出来,告诉别人,她赵珍珠即使没有父母撑腰,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
她体型壮,人一坐上去,车斗原本留有的两个空位一下子被填满,张大牛扭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吆喝一声大家坐稳了,就甩着鞭子驱牛前进。
等走出村头,赵珍珠亲切地对张大牛道:“张叔,昨天谢谢你救了我,不是你的话,我晕在树林里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真是太感激你了。”
说完,她语气一拐,怒气冲冲道:“天杀的混混,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行强盗之事,亏得我力气大,推开他们,才得以逃进小树林里遇见救命恩人,可别让我再遇见人,否则,我赵珍珠发誓,一定要把他们送进大牢里。”
叹了一口气,语气无比自然地转为忧心忡忡,“我只晕过去还好,我那救命恩人就惨了,原本投亲途中,就不幸遇上强盗受了伤,亲人都死绝了。可他心地太善良了,看到我有难,说无法见死不救,拼死和混混搏斗了一场,伤上加伤,也就剩了一口气。昨晚发起了高烧,人差点没了,这不,我不得不一大早出门给他请大夫。”
赵珍珠费劲巴拉、声情并茂地说这么一大通,听得车上的人全都一惊一乍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卖惨,更不是为了给陆北那厮刷好名声,反而“太善良”三个字说得她良心痛,差点没作呕。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把基本事实讲述清楚,并且当个话引子,看看能不能引出她想要的信息,再顺便顺便帮某人圆一下谎,别留话空子,哼,只是顺便而已。
她的工夫没有白费,有个头发梳得油亮亮的小媳妇一向心直口快,闻言立马道:“什么投亲?什么亲人死绝?那人不是说是你的情郎吗?”
赵珍珠掩饰住暗喜,凉凉地一眼瞥过去:“黄姐姐,这话你从哪听来的?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我要去官府状告你毁我清誉,逼我去死。这等谋害人命的事,我想我们那个爱民如子的县令大人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在古代,一县的父母官就是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农民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是他们的天,他们的神,赵珍珠硬搬人出来,一下子把全车的人给吓唬到了。
姓黄的小媳妇脸吓得更是脸色惨白,她支支吾吾地道:“你别胡说,我……我哪有逼你去死,这话又不是我传出来的,不……关我事。”
“哦,所以我不是问你是从哪听来的吗?”赵珍珠脸色冷如冰霜,她缓慢地扫视车里其他人,这些人大多都说过她的闲话,不仅说陆北是她情夫,更难听的还有她身子被两个混混轮流玷污之类的,故而被她眼神扫到,脸上不免带出点心虚和慌乱。
乖乖,赵珍珠这丫头和人争辩不是一向只会比嗓门比拳头的吗?什么时候会带上脑子,说出这等吓得人心肝颤颤的话了?看她冷肃的样子,好像还不是说说,而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真能做出去官府状告的事。
只是说几句闲话而已,应该不至于被判谋害人命吧?但这等小事也去麻烦县令大人,大人一个不开心,真有可能让他们全下狱。
幸好,幸好自己刚才嘴里把了一个关,没有当她的面传她的谣。
是的,车上大多数人现在都相信那是谣言了,不是谣言的话,赵珍珠能不害臊,能没皮没脸地出门,还能不怕上官府当面对峙吗?
刚想说话撇清自己绝对没传过谣,就听赵珍珠又开口了,她说:“你们有谁不知道我喜欢韩大哥的事吗?我的情夫只有他一个,如果他因为听到这等恶毒的谣言怀疑我的真心,那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传谣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说到做到。”
赵珍珠话说得不紧不慢,但其中的冷意谁听了都不敢轻视。
黄姓小媳妇快哭了,她害怕地道:“真不是我传出来的,我也是听刘嫂子说的。”她忽然指向了车里一个法令纹很深的嫂子。
刘姓嫂子一听,脸也有点发白,赶忙道:“珍珠,嫂子也是听李姐……就王贵他娘说的,真不关我事,她说得信誓旦旦的,把嫂子我糊弄住了,你要算账找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