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珍珠痛并快乐着从杂货铺走出来,又痛并快乐着去铁铺取回定制的东西,然后痛并快乐着回了家。
一回到家她就发现家里有了些许不同,多了点说不出的雅致温馨感,走进去人就莫名舒坦起来。明明屋子还是那间破屋子,家具也还是那些破家具,只是卫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些东西的陈列换了个位置,再用破罐子插上一两只不知从哪里摘回来的野花野草而已。
不用怀疑,这出自容姑的手笔,喜鹊看着没那个能耐。
真厉害啊,要是在现代,一定很多人抢着给自家做室内设计、室内改造了,赵珍珠心想。
双胞胎以往脸上会有些泥土或者流鼻涕留下的印痕,衣服也不会太齐整,毕竟赵三安自己都是个小少年,照料不会太细致。但现在两个崽子小脸光洁白嫩,衣服齐齐整整,连额前那撮毛都梳得顺顺滑滑,看着别提多可爱多干净。
小狗赵小六也没有被忽略掉,鼻头眼周被细致擦拭过,身上打结的绒毛都梳开了,甚至穿上了一小件双胞胎穿不了的破衣服。
一狗两幼崽要好地排排坐着,听容姑给他们讲儿童故事,容姑一边讲手上一边拿着一团棉布,看样子,好像是在给双胞胎缝制帽子。
喜鹊则在井边洗洗刷刷,清洗做盒子需要的韭菜、菘菜,以及那堆前几天被盗贼挖出来的萝卜,好像说是要腌制成酸萝卜。
赵二平和赵三安不用干活,但也有事做,容姑教了他们几个字,他们正在用箩筐装着的沙土上练习。
很好,一家人全被安排得齐齐整整。
不过看到她,这些各司其事的人全都动了起来,小狗冲出来围着她摇尾巴,双胞胎扑过来喊着让她抱抱,赵二平怕累到她忙把双胞胎拉了回去,赵三安要去给她倒热水,但被喜鹊抢了先,容姑拿浸过热水的温热毛巾过来让她擦脸擦手。
辛苦了几乎一整天的赵珍珠心脏像被热水泡过似的,温温软软。
晚饭自然是用不着她动手的,她在房间里试穿屠丽花做好送过来的绣花鞋,花样是蝶恋花,绣得活灵活现的,很生动。
她特意让做大了一点,脚上裹两层当袜子的布穿正合适,走动了几步,舒服得她差点没流下眼泪,终于不用穿小码的鞋受罪了。特么的,那些生生把自己的脚裹成三寸金莲的女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在无人知晓的夜里会不会无声地落下数不清的泪?
双胞胎的新鞋早在送过来时就穿上了,等赵珍珠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又黏了过去,大概是不好意思直接跟姐姐炫耀,竟学会了拐弯子。
赵小四道:“姐姐,地上有大蚂蚁,蚂蚁咬人痛痛,踩。”说完大幅度伸出脚往前面没见有任何活物的地方重重地踩了一脚,踩完也不收回脚,差点没劈叉摔倒。
赵小五慢了一步,见蚂蚁的借口被哥哥用去了,急得要挠脑袋,但他穿太多了,胳膊短,挠不到,在马上要急哭的当口,他忽然想到了理由,拽了一下赵珍珠的手:“姐姐,地上有大蚊子,大蚊子咬包包,踩。”
说完也大幅度伸出小短腿踩上去,踩完同样不收回,然后一个站不稳,成功摔倒了,又因穿成一个球,差点没滚起来。
赵珍珠看得乐不可支,把他拉了起来,拍拍尘土,再揽过一直等她夸奖的赵小四,故作惊叹道:“哇,我家小四小五穿新鞋子啦,真漂亮,上面还有只武威的小老虎呢,穿上去咱就是村里最可爱的宝宝。”
双胞胎听了心满意足,红着脸跑开去找容姑玩了,容姑会帮忙洗脸脸,擦屁屁,会讲故事,会抱抱,喜欢。
吃晚饭是赵家人最齐整最放松的时候,赵珍珠习惯把县里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一下,让赵二平和赵三安增长点见识,同时也是给机会让他们参与进赵家生意的决策中。她不准备当个独裁者,等以后赵二平和赵三安长大一点,能独当一面了,她就会利落地放权。
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天天累死累活有什么好的,她梦想是当个富贵闲人,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出游就出游,优哉游哉地度日。
赵二平对姐姐的厉害早已深有体会,闻言还是惊得停下了筷子:“所以,以后我们家要搞家庭作坊了?”这转变太大了,感觉前些日子他还在操心吃不上饭,一转眼,他姐凭一己之力发家了。
赵珍珠点头,“你和三安再辛苦一阵子,等姐姐攒够钱了,就送你们俩去学堂读书。”她现在有底气说这句话了,那几样种子给了她底气,就算卤货和蒸馏酒生意遭滑铁卢,她也能靠种植翻身……
不对,赵珍珠脸突然裂开了,她不懂种地啊!!!何况那些种子是真的烂了,如果毫无章法地种下去,想必回报给她的就是一团看不着摸不见的二氧化碳,因为种子都腐化在土里了。
其他人都看到她显而易见的变脸了,来不及激动就被吓住,喜鹊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出了什么事?”不会是把钱全赔进去了吧?那会不会重新卖了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下人也算是赵家人,于是,赵珍珠据实道:“我高价买了几粒种子,但我不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