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电话里依旧是那首咿咿呀呀陈词滥调的戏曲,几乎就在同时,有人在徐礼的后背轻轻触碰了一下。
徐礼皱着眉头转过身子——
宋修好拿着瓶矿泉水,大眼玲珑,抬着头,望着自己。那个他寻了半天的嫩黄色背影,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脑海里开始念古诗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小学就耳熟能详的古诗词,在文艺的语文老师熏染下,他以为是朦胧的,萌动的,旖旎的。原来真正体会的人才知道:——寻找的心情是操蛋的。
手机抖动了下,表示接通,徐礼举着电话,嘴里说了句,按错了,然后挂断。
电话那头,苗红正在啃苹果看电视,听到电话里头嘈杂声,问:“宝宝,什么事啊?”
“按错了。”是他儿子的声音。
电话就这么挂了。苗红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啐了一口:“嘿,这倒霉孩子。”
人声鼎沸的地铁里,宋修好一脸狐疑,甚至不敢相信,“徐礼,你怎么在这啊。”
徐礼只感觉嗓子在冒烟,直接抢了她怀里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开始仰头喝起来。
宋修好望着他一手举着瓶子,仰头闭眼,细长的脖颈,喉结突出,喝得急了,有些水渍滴在了领口里,然后消失不见
她该怎么说啊。这水她喝过哎。
喝完水,徐礼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语气带着不悦:“你去哪了?”
宋修好晃了晃手里的地铁票,理所应当道:“破钱,买票喽。”
“话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徐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拽着她的衣袖往外走。他人高腿长,走得快,宋修好几乎要跟着小跑起来。
五分钟后,两人重新回到了车里。
副驾驶上,宋修好皱着鼻子,掰扯自己的衣袖,嘴里不停抱怨:“你这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动手动脚成何体统,可怜我这新衣裳了,今天头一次穿,都被你拽肥了。”
“昨天就穿了。”徐礼毫不留情点破她。
“”
宋修好认栽,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咚咚咚”急促的敲窗声,徐礼把车窗落下,一张罚单落在了他手上。
窗外是交警严肃的黑脸,带着地道的北城口音,开始训斥:“谁准你们在这边停车的,居然还逗留这么长时间。这么大年纪了,目无章法,起码的交通意识严重匮乏,缺乏□□,不管不行了。”
徐礼认命签字罚款。
交警走后,宋修好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徐礼扭头看着她,拧巴着脸,“小人得志。”
宋修好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她缓了缓,深呼一口气,学着刚才交警训斥的语调:“多大人了,目无章法,起码的交通意识,严重匮乏,缺乏□□,不管不行了”
她甚至还晃着手指,自创动作。
徐礼冷哼了下,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也不知为了谁。”
宋修好笑够,咋咋呼呼准备开门,“没空跟你扯了,实在赶时间,我”
徐礼打断:“我陪你去。”
“啊?”
徐礼面不改色,解释:“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问我把你安全带回家没有。我只好告诉她,你有事,一个人先走了,我妈把我臭骂了一顿。她说我不把你找回来,她就不认我了。所以,安全起见,我陪你去一趟,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宋修好心里莫名感动,眼眶泛起雾气,“讲真,你妈对我真的太好了。我实在无以为报。”“”
“就是浪费我这地铁票了。”
“”徐礼简直想这女人揉成团,一把丢出窗外,落得清净。他都被开罚单了,他是不是更应该计较。
车子重新启动,驶入滚滚车流。
徐礼问:“你那破房子的地址?”
宋修好剐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而后气鼓鼓从包里拿出手机。“呃,南三环玉泉营环岛杏花苑”
“哎呀,我也不知道这破房子在哪!”她说。
“”
车子明显开出一段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