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蹲在路边,汗水将他的头发都浸湿了。
身上的衣服也印出了明显的汗渍。
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答答的。
但是出了一身汗之后,头痛有所缓解。
他现在已经感觉好得差不多了。
脑海里关于十年前那一晚的记忆,已经得到了修复。
他先前一直觉得缺失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整件事,也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他计划那么缜密,为什么还会被苗小树发现?
因为他看到钟文秀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别管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就是看到了受惊,然后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惨叫声。
就是这一声惨叫声,将苗小树吸引了过来。
自己为什么被苗小树逼得永远离开白兰村。
是因为苗小树想让他永远闭嘴。
不给他将他看到钟文秀从棺材里坐起来的事情说给他人听。
赵州站了起来。
十年了,当年那些疑惑,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在困扰着他。
他看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
为什么苗小树在发现他潜入灵堂的时候,进门的第一件事是关上灵堂的大门?
苗小树让赵州永远离开白兰村,真的只是因为担心赵州散播谣言,败坏他们苗家的名声吗?
他实在不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但是现在翡翠扳指找上了他,想要弄清楚所有的真相,他必须解开这些疑惑。
赵州扭头看了一眼那栋豪宅。
想要解开这些疑惑,只能去找苗小树。
赵州不知道找到苗小树的时候,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头蠢猪?
偷偷回来就算了,他大不了睁只眼闭只眼,非要去他面前晃,这不是逼他动手吗?
可是就算动手,赵州也无所畏惧了。
他现在有害怕的东西吗?
已经没有了。
他曾惧怕过死亡,但是现在,他很坦然。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心中的执念。
比如,翡翠扳指。
又比如,刚刚认识半年的陈晚星。
回到村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但是都是一些老太婆老头子,他们三三两两坐在门口。
看到赵州进村,都抬起浑浊的双眼,看着赵州。
有些人把赵州认了出来,想打声招呼,但是却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赵州叫什么,张着嘴巴咕哝半天,最后也只能看向旁人。
“这人叫什么来着?”
而有些人还没认出,赵州已经走远了。
赵州偶尔也见到相熟的人。
但是他懒得打招呼。
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从村头走到村尾。
终于看到了那栋熟悉的房子。
房子还是当年他离开的模样。
看着眼前锈迹斑斑的大门,赵州哭了。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哭了,有十年了吧。
赵家源死的时候,他没哭,因为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了,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并不可怕,甚至可能是一种解脱。
比如赵家源。
身上的病痛无时不在折磨着他,他早就想死了。
对他而言,死亡就是一种解脱。
所以赵州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