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不解,拿出手机:“我先给陈大富打个电话。”
陈大富,是磨牙峪的首席村官,上推一百多年,和陈惠祯是一个老祖宗。
他刚拿出手机,李骁就看到三四个人,脚步匆匆,走出了村子。
老陆也看到了,收起手机,指着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来了。那就是陈大富。”
陈大富也就四十多岁,却是个少白头,显得格外成熟,稳重。
“陆副会长,您好,您好!”
陈大富加快脚步,满脸含笑,老远就伸出了双手。
老陆最喜欢和人握手时,他一只手,别人却用两只手了。
这样,总会给他一种我逼格很高的自豪感。
“这位是李理事。”
老陆矜持的笑着,给陈大富等人介绍:“这位云海日报的记者老田,这是小方。”
在老百姓的潜意识内,所谓的理事,基本都是混吃等死的关系户,不用当回事。
但他们,却会高看记者群体。
无冕之王,妙笔生花,很多时候是好是歹,全看他心情。
不对。
是全看招待的周到,不周到。
老田俩人这才找到一点感觉,比老陆更加矜持的笑着,先后和陈大富轻轻搭了下手。
李骁被冷落后,当然不会在意。
反正李骁也知道,今天过来,就是给陆副会长当马仔,衬托他老大的超然风度,可不能太抢镜了。
双方寒暄半晌,陈大富看到三个箱货后,脸上的笑容,明显真挚了很多,连忙有请诸位,去村里最高档的酒店,天东酒家,给他们接风洗尘。
天东酒家,是三间大瓦房建筑,篱笆墙,院子里跑着几只鸡鸭,一条汪汪乱吠的小土狗,颇具田园风采。
尤其兼职服务生的老板娘,腆着一张红胖的脸迎出来后,两个记者都停住了脚步。
就连三个箱货司机,也都相互对望了眼,感觉还是在车里随便对付点,为好。
老陆也是这意思。
他左手掐腰,右手抬起,挥斥那什么什么的风采,说不忙吃饭,还是先去户下走访,把张会长的意思,送给孤寡老人和军属们。
李骁知道,丈人哥这是惦记着,那一食盒的御膳房佳肴呢。
不过既然自己带来了吃的,也没必要再去天东酒店,麻烦黑胖的老板娘了。
大善人来送温暖,却不吃村里的饭,陈大富等人都很感动,立即带他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后村。
村后不远处,也有一条盘山路,直通镇子上。
李骁等人来到后村后,才发现几辆轿车,就停在下面不远处的路边。
陈大富等人簇拥着老陆,走向一颗大槐树下时,抱歉的解释:“陆副会长,刚才忘记和你说了。那会怠慢诸位,是因为村里来了贵客。还是国外来的,也是慰问我们村的困难户,和军属。”
老陆愣了下:“什么?外国人来磨牙峪,做慈善?”
李骁也有些奇怪时,老田脑子却转的很快:“老陈,磨牙峪的某个村民,有海外关系?”
陈大富回答:“估计是这样。”
“为什么是估计呢?”
“因为,我们村,谁都不认识那些外国友人。”
陈大富解释:“那位带队的女士,只说他们这次过来,是帮一个姓李的朋友,前来慰问的。”
陪在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可能是妇女主任,插嘴:“他们真大方。孤寡老人,每人十万块。军属,每家二十万。这下,可算帮陈宏凑够老婆本了。”
她的语气酸溜溜,明显是痛恨自己,怎么不是孤寡老人,有个当兵的老公,或者儿子也行啊。
十万,二十万的现金砸出来,别说是妇女主任了,就连陈大富都眼红不已。
老陆等人来了后,没看到陈大富,是因为他们在这家眼红。
同样,也是陈大富等人,虽然看到老陆送来的慰问品量大,却为什么不怎么热情了。
老陆皱起了眉头。
没谁规定,帮孤寡老人,慰问军属时,绝不能送现金,尤其十万二十万的送。
但这种慰问方式,明显太简单,直接,粗暴。
很容易改变慈善的本质,让被帮助的困难者,心态发生变化。
不劳而获,受很多人的喜欢。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们家,既不稀罕你的钱,更不欢迎你这种忘记祖宗的假白皮!”
一声怒吼,忽然从大槐树下的院子里传来。
接着,一些红彤彤的钞票,从大门内飞洒了出来。
怎么回事?
老陆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时,陈大富脸色大变,抬手在腿上用力拍了一巴掌,低声骂道:“我就知道,陈宏这个兔崽子,会和外宾闹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