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批又一批人从大理的牢狱中被运出来,押送刑场的壮观场面,也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
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人,如今站在囚车里,手脚带上镣铐,蓬头垢面,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了。
这激发了一大群人的兽性。
围观的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嘶吼着:“杀得好!这些人就该死啊!”
至于这些人哪里该死,为什么该死,《京师日报》都说清楚了。
至于《京师日报》说的该死,是不是真的,那当然是真的!
《京师日报》都说了该死,那就是该死了。
等临近黄昏的时候,成都城在夕阳下,显得有几分荒凉,建筑和人影被拉得长长的。
城外的刑场上,已经落了三百多颗脑袋。
从无头尸体的脖颈流淌出来的鲜血,汇聚在刚冒出来的草坪。
草坪已经被泡得发软,刽子手提着出现缺口的刀,走在草坪上,小心翼翼,深怕滑倒。
有专门的人把那些脑袋捡起来,挂在城墙上。
城墙的墙面上,有一条条竖直拉得很长的血迹。
那些人头,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嘴巴微微张开,脸上还保持着死之前的怨恨和狰狞。
不远处新的一批被押送过来的囚犯,已经排队跪好。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叫骂,还有人注视着周围。
或有人仰天狂笑。
周围则是一些围观的民众,有的人端着饭,有人拿着饼。
不知何时,城内也出现一些动静。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打砸了一家酒楼。
据说这家酒楼叫“魏氏酒家”,东家被断定是魏国的细作,是王祐等人的同党。
这位东家被拖到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打死,他的女儿被扒干净。
好在一支巡视的卫队赶来,才制止了这些人“正义的审判”。
据说这些人都被抓起来,但大理的牢狱满了,成都县衙的牢狱也装满了。
于是这些人被贴上了反贼的标签,衣服一脱,扔到刑场砍了脑袋。
天黑之后,开始流传城内还有很多魏国细作的流言。
一些“热爱大汉”的忠义之士,在这种国难当头的时候,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他们在街头严肃地斥责了一些蜀人甘愿做魏国奸细的无耻行径。
随后,冲进去,把“魏国细作”们全部抓了出来。
细作们的求饶在他们看来,是更加恶劣而卑鄙的行为。
在审判中,他们用铁锤、斧头,敲碎了那些细作的脑袋,然后以大汉的名义,没收了细作们所有的发国难财得来的财富。
不过又来又有人去衙门检举说他们不守信用,明明说好分自己三分之一,结果分了十分之一。
于是,城外又多了一批跪着的人。
至于那刑场砍脑袋,到底砍到什么时候,似乎也没有几个人说得清。
总之,整整一夜,外面火把灯火通明,城头已经挂满了,索性便堆积在城墙下。
刽子手们不仅仅手砍麻了,口袋也赚麻了。
到了第二天,成都街头已经没有人单独行走,甚至两三人行走的场面。
出行的都是成群结队的。
大量的军队开始出现在大街小巷,凡是看到有人恶意砸门的,一律扔到成都县衙的监狱里。
成都县令陈祇一个上午,就接到了一百多起抢劫案。
关进去了三百多人。
原本一间最多关押五个人的牢房,被硬塞了三十个人。
以至于中午的时候,为了让维护牢房的治安,牢房里也出现了手持弩弓的军队。
下午的时候,成都的大清洗已经传到周边的县城。
郫都、新都、广都,都收到了相关的确切消息。
这无疑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郫都当天就组建了讨伐李衡的卫国军,他们一呼百应,对外宣称李衡是国贼。
三月初一,新都和郫都的两支讨伐李衡的军队,在成都以北十里会师。
人数足足有三万人之多,平铺在平原上,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
消息传到吴国使者张休耳朵里,张休兴奋得开始给孙权写信:蜀国已经内乱,正是再次西进之时!
消息传到大将军府,李衡却还在钓鱼。
大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很紧张,但李衡不但不紧张,反而想笑。
杀郪县、江原,现在杀成都的士族,肯定是不够的。
他深怕地方士族拖延时间,等信都送到诸葛亮那里,诸葛亮插手进来。
现在郫县和新都的送到门来了。
这可真是大大节约了他扩大清洗的时间。
提高了效率!
他立刻让傅佥带着之前血洗江原的那一批禁卫军去城北应战。
起初,人们还担心傅佥兵少不是对手。
结果三月初二中午,所谓的卫国军就被傅佥打得崩溃大败。
于是大理的人,开始进入郫县和新都抓人。
此时,地方上的舆论对大将军依然是非常尖锐的批评。
无数人的奏疏雪花片一样送到京师,堆在刘禅的面前。
直到三月初二下午,太常杜琼公开上奏疏,斥责了一些无耻之辈,祸乱朝纲。
并大力称赞了大将军的英明神武。
这个时候,京畿之地的舆论开始出现反转。
三月初三,支持大将军的奏疏明显增多。
并且都是地方上有实力的一批士族。
三月初五,正面舆论,已经开始反压攻击性舆论。
三月初六,消息终于传到了关中五丈原,放到了诸葛亮的桌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