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融是个贪婪小人,这一点林墨当然相信了,难道北国世家就清一色的大善人?
能够让他们群起而攻之,就连河南派系的辛家兄弟都牵扯了进来,这种程度肯定不是甄家能够号召的起来的,八成这货是做了一些让他们伤筋动骨的事情。
笮融抱着一摞帛布,笑盈盈的堆放在了林墨的台案上,随后就开始如数家珍的一张张罗列出来,“贤弟请看。
这是一年半来琉璃厂的收益和支出,这份是白糖生意的,红袖招的,对了,还有这份。”
他提起一沓从头开始解说,“我们的重头戏,化肥生意,兖、豫、荆、司、扬、交、益各州的收支账册,贤弟可以查看,愚兄我只是抽了商道的车马费而已,毕竟人工都是那些伤退的军士。
至于北国的,因为经销权给了赵郡的李家,账册也是在李家手上的。
这一沓是水军支应和各州郡赈灾时候钱粮不足从徐州府库调派的,贤弟也可过目对账。”
这些账簿在笮融看来可都是他功劳的印记,却见林墨似乎并不感兴趣,连一张都没看,于是转而又从最底下开始翻起来,“要不贤弟看看我从北国吃下的商道和商铺?以甄家为首的,也有其他世家豪门和一些商家的”
“行了行了,刚才辛家兄弟说你在青州两郡水患的时候从灾民口中扣粮,哄抬物价,可有此事?”林墨黑着脸问道。
“有。”
“涨了多少?”
笮融摆弄着手指算计了一番,随后颔首道:“二十钱的粟我涨到了二百六十钱,其他米麦也差不多,得有个十三倍。”
林墨战术后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特么是怎么做到干下黑心事还一脸自豪的?你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贤弟休要发怒,容愚兄说明。”
笮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青州决堤的水患确实只有济南和齐郡,可波及的范围却包含了乐安、平原乃至北海一共五个郡啊,当时我就在青州,眼看着甄家和当地的世家坐地起价,他们甚至私下商定,统一上涨粮价,二百多万的灾民啊,就算笮氏商会什么也不干专门调粮赈灾也无法解决缺粮的问题。”
林墨双手抱胸,斜瞥着笮融,有些茫然,后者继续道:“能怎么办,我只能跟着一起涨价,同时把手里的钱全部投进去从他们的商会里高价买走粮食,他们有多少我就买多少,所以最后都涨到了二百六十钱。
随着消息传开,北国各郡的世家豪门,包括甄家在内,闻着味来了,他们开始倾力从各地调动粮草往青州送。
等他们把粮食送到后,愚兄手里收购了近二十万石粮食,加上府衙的存粮足有三十万石,这个时候笮氏商会的粮价暴跌至二十钱,同时府衙也开仓赈灾,所以他们就傻眼了。
这么远把粮食送来,运回去的话,沿途的损耗也能亏死他们,无奈之下,甄家和各大世家只能跟着降了价,也以二十钱出售。
所以,最后百姓购买的粮价还是以二十文的价格,可甄家和各大世家却在这次的水患中折损厉害,等同于免费的为我们赈济了灾民。”
一口气说完后林墨就愣住了。
卧槽,我融哥厉害啊,这特么简直就是一出精妙的阳谋,甄家和北国的各大世家都被他耍的团团转,估计辛家兄弟也是有份的。
所以,北国这里笮融成为了众矢之的。
大概是为了自证,笮融还把购粮的凭证和出粮的账册都拿了出来。
“这事.办的挺漂亮。”林墨有些感慨,大概是没想到笮融这种小人竟然能玩出这样的骚操作。
“嗨,贤弟伱在前线厮杀,留着愚兄在后方,战局上我帮不上忙,总是不能让后方问题困扰了你。
更何况,愚兄素来知道你爱民如子,再怎么样也不会把手伸到他们身上嘛。”笮融说的情真意切,一脸坦然,活脱脱一副两袖清风的官员模样。
“这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林墨叹了口气,眸子里带着感激看向笮融,“这次,笮氏商会亏损了多少?”
“没多少没多少,也就十几万金吧。”
反正也都是吃的甄家的商道,笮融根本不心疼,随后为难道:“可是啊,青州水患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
“怎么说?”林墨眉头微蹙。
“贤弟,我们赈灾只是保住他们一时而已,黄河多段决堤,洪水肆虐下的田地今年全部欠收,秋冬两季百姓该如何度过,就算我们一点价也不涨,到最后他们也未必还能有钱买粮。
总不能白送吧?”笮融双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