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小丫鬟,道行浅了些,被吓的惊叫一声,随即用帕子捂住口鼻。
田麦苗拎着大砍刀,挽着袖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白三壮留意到田麦苗说到范仕杰时,眼神一闪而过的恨意。
老妇人只觉贸然来猪肉铺子草率了。
她记忆中的田麦苗还是个挂着鼻涕的乡下弱丫头,跟随娘亲去京城相府寻父。被相府赶出家门后,趴在相府门口的石狮子前哀哀痛哭。
多年不见,居然成为一个杀猪卖肉的摊贩。
可见,生活逼催人成长。
不过,甭管她现下大刀耍的多厉害,许嬷嬷都有信心能把她带回京城复命。
一个野丫头,她就不信,放着好好的相府大小姐日子不去享,甘心当个卑贱的贩夫走卒。
“大小姐严重了,自古亲情斩不断,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老爷对大小姐是日日牵挂,想了你十几年,得知你在这里,喜之不尽,特意派我等接你进京。”许嬷嬷面不改色说道。
田麦苗听的心里头直发笑。
可真是虚伪的像真的一样。
没错,是她亲爹范仕杰一贯的作风。
“听到范仕杰还活着,我倒是很遗憾呢。”田麦苗噗嗤一笑说,“他想我?他抛妻弃女时咋不说想我,现在倒说想我了,偏鬼呢。”
许嬷嬷不屑,这野丫头是故意说狠话表达老爷对她这些年不闻不问的不满吧。
许嬷嬷酝酿了一会,眼里蓄满了泪,沉声说道:“大小姐,所言差矣。老爷和夫人都记挂着您,接您进相府是享福。这些年您流落在外,心里对老爷和夫人有怨气也正常。当初您和您娘从京城不告而别,一走数年毫无音讯。老爷和夫人日日悬心,就担心您在外头吃苦受累。”
相府?白三壮心下诧异,田麦苗的爹是那么大的官?
相府大小姐在乡镇卖肉?
这鬼话,田麦苗自然不信。
她心里没有怨气,只有恨,如果范仕杰和他夫人站在她面前,她恨不得将他们扒皮剖骨。
她记得七岁那年的冬天,娘亲带着她千里迢迢进京。
本以为能和父亲迎来大团圆的结局。
却没想到,中了探花的父亲,早已攀上了相府大小姐,娶她为妻,把娘亲贬为妾。
新夫人面慈心狠,将她和娘亲迎进府里后,对娘亲百般折辱。
后来新夫人污蔑娘亲和仆从有染,爹休了娘亲,刚烈的娘亲摔簪和爹一刀两断,带着她来到南关镇落脚。
她十四岁时那年,娘亲郁郁而终,留下她一个人在世上。
过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她的生活恢复到平静。
杀猪,卖肉,养活自己。
却没想到,千刀万剐的便宜爹,这时却找上门来,让她进京。
“你回去告诉范仕杰,我已和他断了父女关系,不要来烦我。”田麦苗冲许嬷嬷说。
这位嬷嬷她眼熟,是新夫人的得力干将。
当年不知在折辱娘亲时,出过多少力。
田麦苗没用刀砍向她已经很给面子了。
许嬷嬷笑了一声,说:“大小姐……”
“啪”的一声,田麦苗将杀猪刀朝案子上一剁,说:“听不懂人话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