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来,很有可能是闯王李自成。”王夫之思考了一会答到。
“王兄为何不说会是清人呢?清兵训练有素,战斗凶狠,甚至火炮装备已经超过了我们大明的官军,占据优势,李自成的农民军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
王夫之没有回答,潜意识里像他这样的汉人知识分子是十分排斥外族的,不过真正有骨气的却没几个。
“秦末有陈胜吴广起义,东汉末期有黄巾军,唐末有黄巢,太祖皇帝也是通过元朝末期参加起义军从而打下天下,这些朝代曾今多么辉煌,起义的人最初又是多么渺小,可最后的结果呢?皇朝迅速崩塌!”韩临盯着王夫之的眼睛,“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然而历朝历代统治者都是高高在上,皇帝的权利无限,无人制衡,官吏贪腐成风,免不了民不聊生,百姓活不下去了,怎能不揭竿而起呢?想要实现千秋功业,必须进行一场大的变革,王兄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夫之欲言又止,韩临的一席话对他是极大的冲击。
“我知道王兄一时难以决断,何不与我一同行万里路,看看这天下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韩临轻笑道。
“好!”王夫之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答应了。
五天后的上午,韩临等人来到谷城郊外,远远地看见张献忠部的军营,那些农民军在现在的阶段斗志很高,纪律也不太差,时常进行训练,但韩临知道他们一旦有了地位,安稳下来,腐化的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快,所以需要暂避锋芒。
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处都是流民,朝廷的那些管制流动人口的措施早就形同虚设,韩临等人直接进城找了一个普通的客栈住下。
中午,韩临等人到客栈大堂吃午饭。饭菜刚刚端上来,韩临听到隔壁桌的谈话,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
隔壁桌旁坐了三个身着儒袍的年轻人,一人高高瘦瘦,一人中等身材,还有一人最小,不过十五六岁。
只听那中等身材儒生先开口:“那乱贼张献忠终于被招抚了,无数百姓又可以安居下来,实在是国家之幸,黎民之福啊!可惜还有李自成等众多乱贼。”
“哼!”高瘦儒生却不这么看,“依我所见,那张献忠实乃狼子野心之辈,此番不过是诈降罢了,他在我们谷城四周分别驻军万余,不仅抗拒朝廷的指令,还从附近吸纳贱民加入乱军,我等如今都成了瓮中之鳖!朝廷的大军应该立刻剿灭他们。”
“什么瓮中之鳖!”中等身材儒生明显觉得这个词是对他的侮辱,“乱军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朝廷愿意招安已经是皇恩浩荡!”
韩临闻言,不禁摇了摇头。
这时,最小的儒生缓缓开口:“朝廷何尝不想彻底剿灭起义军,然则山海关外,清兵虎视眈眈,那才是我们大明的大敌!好好吃饭吧,别让旁人看了笑话。”他注意到了韩临等人。
等到那三个儒生吃完走了,韩临看向王夫之:“王兄以为张献忠如何?”
王夫之略一思考,答到:“我看那张献忠不是一般人,城外的农民军比我大明的许多官兵还要强上不上,真到了那种时候,这天下也许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哈哈,”韩临心想:这王夫之不愧是青史留名的人,“王兄好见解,先吃。”
下午,韩临先是让一龙一虎等人买了许多易于保存的食物带上,而后邀请王夫之一起出转转。走着走着,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破败,王夫之不由问道:“韩兄这是要去哪?”
韩临神秘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来谷城,随便走走,不过应该很快就到了。”
过了一会,几人转了个弯,眼前出现了一个陋巷,巷子尽头是一个破庙,巷子两旁都是些荒废了不知多久的茅草房之类的,里面住了数十上百人。这些人全都骨瘦嶙峋,面黄肌瘦,有不少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们看见韩临等几个“稀客”打扮不俗出现在此地,有的双眼依然没有丝毫波动,犹如一潭死水,有的却立刻扑了上来,口中不断哀求:“大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吧,给点吧……”
“这”王夫之从小衣食无忧,一路上又忙着赶路,入城落脚后一般就在客栈休息,偶尔看到流民也是小股甚至个别,何曾见过这么多人凄惨的样子。看着眼前的难民,他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