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一大师闻言,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换了个方向,依旧笑着道:
“贫僧学艺不精,倒让小友见笑喽。”
没能看到老和尚变脸,池九瑜撇撇嘴,小脸皱了皱,这才在他对面落了座。
“上次的事情,多谢您啦!”池九瑜脆生生地道谢。
之前能及时传送到落霞村的结界之中,没让人提前一步乱了村民们的轮回路,多亏了这位圣僧送来的玉阙。
这事儿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向他道声谢。
“小友太客气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能帮到小友,实乃贫僧的一大幸事。”
面对诚恳道谢的三岁小姑娘,尘一大师神色越发和蔼。
“小友,今夜子时,可愿来凑个热闹?”
池九瑜歪了歪小脑袋,“您希望我来?”
“是的。”尘一大师语气诚恳无比。
“好呀!”
池九瑜爽快应下,反正即便他不说,自己也打算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小鬼,若是能救,自然是要救一救的。
而且那个小鬼死得太惨,又被亲生父亲生生镇压了十六年,其中的怨气有多深可想而知。
老和尚大约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才会邀请她一起去。
“马上要用晚膳了,咱们晚上见哟!”池九瑜将茶盏放回桌上,然后从座椅上跳了下来。
“好,小友晚上见。”
尘一大师正要起身相送,池九瑜便已朝他挥了挥手,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尘一大师见状,不由笑了一声,还是个纯稚的小姑娘呢!
正想着,他以为离开了小姑娘,忽然又显出身形来,问道:
“对了,我有件事情忘记问了,你可知道我最初的来历?”
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虑了很长时间,却毫无线索。
无论她如何回忆,记忆开始的地方都是在孤寂空荡的神殿,而后便是小小的婴儿被大祭司抚养长大。
可她打哪来?是怎么出生的?又为什么要经历这十世转生……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尘一大师微微愣了一下,方才双手合十道:
“贫僧不过是这一方世界里的一介凡夫俗子,只是偶然窥得一丝天机罢了。”
这就是不知道了!
池九瑜心里有一点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理所当然。
她眨巴眨巴眼睛,重新道别:“那晚上见,圣僧。”
说罢,身影一晃,彻底没了踪影,唯余清风袅袅。
尘一大师无奈地笑笑,目光投向外面那暖色调的夕阳。
心中暗想:明日想必会是一个好天气。
——
这边的事情总算暂时了结,可另一边却才刚刚拉开序幕。
池九瑜的精神力刚延伸至凤仪宫,就听到“诶呦”一声痛呼,紧接着,便是石子滚落的声响。
被砸中的宫人嘶嘶地抽着气,边揉着脑袋,边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竟是一个裹着纸团的石子。
她稍作犹豫后,捡起石子,迅速朝皇后的寝宫奔去。
到了寝殿门口,却发现除了自己,还有两人也手持纸团,正等在那里。
三人面面相觑,下意识看了看各自手里的东西,心中暗道:不会那么巧吧!
还真是那么巧,这三张纸上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有一个关键信息——尘一大师已进宫,今夜作法。
皇后的贴身大宫女云尚脸色骤变,想到高烧不退、至今昏迷不醒的主子,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真要那么做吗?
她在外殿来回踱步,神情焦灼。不多时,猛地停下脚步,转身走进内殿。
苦涩的药味混合着未燃尽的檀香味交织在一起,直往她鼻子里钻,逼得她鼻尖发酸,眼眶泛红。
“娘娘,您忍着点……”
话音刚落,她眼睛一闭,毫不犹豫地将一根寸许长的银针,沿着文皇后的指甲狠狠刺入。
刹那间,银针没入指甲,尖锐的疼痛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文皇后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
“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她喉咙中迸发而出,她的眼睛骤然睁开,那无法聚焦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与痛苦。
云尚见主子醒了,迅速拔出银针,急切说道:
“主子再忍忍,马上就不疼了!”
文皇后闷哼一声,冷汗如豆般从额头滚落,她的嘴唇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她神思恍惚了片刻,很快清醒过来:
“他又下药了?”她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是的!”云尚边给她上药,边语速飞快地说道,“这已经是您昏迷的第四天了,尘一大师进宫了,而且今夜便要起坛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