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伪造罪证(上)(2 / 2)

但顷刻间龚肃就驱除脑子里的这些念头,他心道如今局势未明,可不是窝里斗的时候。</P>

龚肃难得脸上泛出笑意,朝昱王摆了摆手道:“我岂会怪罪叔正,我只是有一事不明罢了。”</P>

昱王见龚肃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和气地笑了两声。</P>

张白圭知道龚肃要问的事,便主动答道:“阁老可是担心王爷私自前来会恶了赵慎行。”</P>

昱王想起最后赵崇明拂袖而去的情形,也是一脸的深以为然。</P>

龚肃没有答话,张白圭也只好继续讲下去:“其实阁老不必担心赵慎行会转投靖王,我这两日得了消息,赵慎行可是彻底将靖王给得罪了,只不过靖王至今怕还蒙在鼓里。”</P>

龚肃这才抬了眼:“哦?你是说翟鼎臣的事?”</P>

张白圭也有些惊讶:“阁老竟也知晓此事?那倒是我多虑了。”</P>

其实龚肃心底的惊讶不比张白圭少,要知道这事他还是不久前在雅室里受了魏谦的威胁才猜出来的,可张白圭又是如何知晓呢?</P>

只有昱王一脸迷糊问道:“翟鼎臣?他不是被弹劾罢官了吗?这事说来还有赖二位师傅呢,怎么跟大宗伯又扯上干系了。”</P>

张白圭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弹劾翟鼎臣的事阁老自然是居功至伟,但其中也少不了这位大宗伯推波助澜之力。”</P>

“这?”昱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要不是龚肃越级入阁,翟鼎臣走人后,受益最大的无疑便是赵崇明。</P>

但昱王还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相,犹疑道:“可我看大宗伯不像是会做出这等阴谋算计的人呐。”</P>

这话就让龚肃很不爽快了,道:“王爷不过今日才与他见了一面,怎知他为人如何?”</P>

昱王听出了龚肃话里的不满,嗫嚅道:“我……我此前听人说起过,说大宗伯素来宽厚,人品贵重……”</P>

龚肃又冷哼了一声,昱王顿时没敢再说下去。</P>

张白圭见状,出声给昱王解围道:“这官场之上向来是说一套做一套,这些虚名不足为信,察人之道,王爷不能不慎重啊。”</P>

昱王连忙应下,朝张白圭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但昱王心里还是觉得赵崇明似乎不像是张白圭说的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或许是赵崇明身上带给他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愿意去相信这些。</P>

张白圭见冷了场,便寻了个话头说道:“我昨日特意去翻看赵慎行的履历,倒也发现了一些趣处。”</P>

昱王立时起了兴致,催道:“侍讲快快说来。”</P>

龚肃其实也有些好奇,他对赵崇明的升迁历职的经历可谓了如指掌,却不知道张白圭说的究竟是什么“趣处”。</P>

“说来也怪,这赵慎行上任扬州同知不过一年有余,便升为了知府。王爷可能不知道,这知府虽不是京官,却也是一府百姓的父母,而且扬州治下人口两百万,扬州知府是正经的四品实权正职,多少地方官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坎,赵慎行却只用了一年的时间。”</P>

龚肃对这点是深有体会,官场之上,五品和四品看似只差一级,内里却是天壤之别。不说别的,四品以上才能穿红袍系金带,而五品之下就只能穿青袍系银带了,至于其他一应仪制都是远远不如。</P>

龚肃捋了捋胡须,道:“老夫记得当时赵慎行赈灾有功,又遇上扬州知府因贪墨渎职被查办,无人敢去收拾这烂摊子,南京吏部才让赵慎行由同知继任做知府的。”</P>

龚肃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他可是眼热了许久,却也只能羡慕赵崇明走了狗屎运。“正是,若只这一桩倒也罢了,阁老可还记得永靖三十九年的大同府粮仓案和前年的春闱舞弊一事。”</P>

“这如何不知。”龚肃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P>

“等等,你是说……”</P>

“有什么不妥吗?”昱王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些事他都听说过,却始终实在联系不到一块来。</P>

龚肃冷笑了两声,道:“我当真是小看了我这位同年。大同府粮仓一案查了整整两年,其间牵连甚广,最终还是查到户部头上,户部只好推了一个左侍郎顶罪。当时的礼部右侍郎迁到了户部,赵慎行便顶了礼部侍郎的缺。”</P>

张白圭接着解释道:“春闱舞弊就更不必说了,当年为了平息士子们的怒气,作为会试主考官的前任礼部尚书不得不告罪致仕,而礼部左侍郎又因年老不堪继任,因此廷推礼部尚书的时候便擢了赵慎行作为备选,后面的事王爷也便知道了。”</P>

后面的事的确震惊了大明的整个朝堂。廷推选为礼部尚书的三人之中,赵崇明资历最浅,原本不过是为了给礼部一个体面作为充数而已,可没想到最终赵慎行竟然力压了原本呼声最高的吏部左侍郎,成了礼部尚书,一朝春官。</P>

一想起这事,龚肃就不由捏紧了拳头。</P>

他记得赵崇明是弘德八年生人,成为礼部尚书的时候不过四十有二,这等年纪便已经官拜九卿的人,本朝开国近两百年以来也是屈指可数。而当时百官朝贺赵崇明的时候,他龚肃也在其中,却只能是随着众人交口称贺,在一众官僚之中仰望这位同年。</P>

昱王听了这中间的曲折,愣了半晌,咽了咽口水道:“这……或许只是凑巧吧。”</P>

张白圭道:“一桩两桩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巧合,毕竟时来天地皆同力,扶摇而上也是常有之事。可这翟鼎臣去职后,原本又该是赵崇明顶上,王爷您觉得这还是凑巧吗?”</P>

现实就在眼前,昱王很难说服自己不去相信,但是他还是不死心,问道:“翟鼎臣那是一朝次辅,连当今首辅都奈何不得,又岂是大宗伯说赶走就能赶走的。”</P>

张白圭点点头:“这便是我近日收到的消息,正想跟阁老和王爷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