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子饱含怒火的话语,云烨神色一正,道“诶,兄台此言欠妥,云某只是将过往经历如实讲述了出来,又没逼你去天池,干嘛要怪我?”
男子仍是怒气冲冲“你既然去过天池,为何只讲天池之美,那些潜藏在天池的致命危机,却悉数被你轻描淡写地隐去!”
“凭什么,凭什么你去天池就毫发无伤,而我等历尽艰辛,却横遭这样的魔劫。”
“先是雪崩,再是地火,可怜我十六个兄弟,要么被大雪吞噬,要么被地火化为灰烬,我夜陀侥幸逃出升天,却也只能靠天竺妖僧的恐怖法门活命,这是何道理?”
云烨想了想,迟疑道“大概是……运气不好?”
此言一出,夜陀微微一愕,旋即不怒反笑。
云烨身边的许敬宗也是头皮发麻,似乎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云烨竟然还敢口无遮拦地讥讽这个本就暴怒的男子。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林中天知道,云烨说的是实话。
雪崩这种事情,只能说夜陀等众缺了些常识,但火山喷发,那就真是运气不好了!
看夜陀的模样,他大概是在逃离之前,吸入了不少火山喷发后的火山灰,导致呼吸道和肺部受损,眼下应该是时日无多了。
云烨也是这么想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夜陀要用这种方式请他来做客了。
这都是以前在长安吹牛的回旋镖啊!
云烨心中感慨,同时瞥了眼身边的林中天,又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心中不由得一定。
还好他遇到了林中天,就算事情走向最糟糕的结果,也有一战之力。
只是到那时,许敬宗和他怀里这个异族少女就有些危险了……
望着似乎陷入沉思的云烨,夜陀冷笑一声,阴森道“看云侯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难道说云侯还在指望你身后的五百大唐骑兵吗?”
“不瞒云侯,早在一刻钟前,你身后的五百精骑就已经按照军令返回朔方,不知你还有何凭执,竟敢在某家的老巢里谈笑风生!”
说到这里,夜陀转头望向旁边的林中天,淡淡道“凭你这位师兄吗?”
“不错,某家承认,以伱师兄的武力,想要取某家的性命,犹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但某家早有命令,一旦命陨此地,驼城中的三千奴兵就会一拥而上。”
“届时,尔等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要殒命于刀剑之下!”
听到夜陀阴厉的话语,许敬宗心里一紧,有些后悔跟着云烨前来。
云烨皱起眉头,右手忍不住搭在了腰间,摩挲着手枪的枪柄。
唯有林中天哂然一笑,淡淡道“林某纵横一生,杀人无数,但却从未受过要挟,你若是不想再继续聊下去,那就尽管直言,林某自会给你个痛快。”
“如果还想继续聊,那就给我端正态度。”
“比如先解释一下,那门帘后方的两個人,究竟是谁……”
听到林中天的最后一句话,夜陀微微一愕,旋即沉默地望向门帘。
门帘后沉默了片刻,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不愧是云侯师兄,高人子弟,不同凡响。”
“既然这样,玄奘大师,你可以出去了……”
此言一出,云烨霍然起身,满脸惊愕地望着门帘。
只见门帘掀开,一个黑黑瘦瘦的和尚穿着破衲衣走了出来,单掌立于胸前,念诵佛号,神情古井无波地说道“无量寿佛,世事流转,不想在这荒原与云侯再见,贫僧不知是喜是悲……”
云烨定了定神,笑吟吟道“大师是和尚,哪来那么多的喜怒悲哀,他乡遇故人,只能是喜事,不知大师可饮一杯否?”
见云烨迅速平静下来,林中天更是毫无波动,夜陀不由得微微皱眉,淡淡道“玄奘大师是某家在康国遇见的,他在打听天竺的路径,某家好奇,恰逢要来草原寻找云侯,所以就一起带了过来。”
“毕竟找他人问路,不如问云侯这个明白人好……”
云烨无视了夜陀,将玄奘请到身边,望着他认真道“不知大师在遭遇了如此困苦之后,求佛之心是否依然如故?”
玄奘双手合十,礼敬三宝“贫僧曾发下宏愿,不取到真经绝不回头,我心依然,我意如故。”
林中天欣赏地望了他一眼,赞道“看来玄奘大师佛法又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
玄奘不知林中天是谁,但听到此言,心中微动,下意识朝他合十行礼。
林中天颔了颔首,转头瞥着门帘道“另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