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又是懊恼脑子迟钝，又是庆幸自己还算敏锐，没有错失良机。

华大夫抬手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没什么，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马上要发大财了。”

华大夫吃了一惊：“你想到什么了？大过年的，大家一心一意只想着吃点好的，好好祈祷来年一切顺利，为什么你的脑子会冒出来不一样的东西？”

我得意扬眉道：“因为我脑子长得不一样，因为我经历的事情多咯。”

华大夫嗤笑：“吹牛不打草稿，你才二十多岁，能经历多少事？”

前世的事，自然是不能提的。

我耸肩道：“那你就当我脑子长得好吧。”

华大夫继续嗤笑，眼中却又流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你到底想到什么了？跟我说一说呗。”

我也没瞒着，直接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能将酒的度数大幅提高，说不定，能制出比陈国更好的酒。”

华大夫瞪着眼睛道：“怎么可能？陈国那度数高的酒，据说是酿酒世家的老师傅弄出来的，产量有限。你从没接触过这个，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就算你从头开始学，没有几十年的功夫，你入不了门。”

我耸肩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学酿酒，也不需要学，但我会提纯酒。”

华大夫听得一脸懵懂，继续追问。

我道：“容我先卖个关子，等我弄出了好酒，保管第一个让您老人家品尝。”

华大夫哼道：“行，我等着喝你的好酒，希望到时候你不要闹出笑话来。”

见我们嬉闹，谭姨娘不但不生气，还笑着拍手道：“挺好的，这才像一家人嘛，不过酒就不用再喝了，多吃点菜，今天的菜很好吃的，不要浪费。”

华大夫颔首道：“也行，老夫性子随和，随遇而安，不喝就不喝吧。”

以前爱喝酒，是想醉一场，让自己逃离现实世界的纷纷扰扰。

如今，目之所及，都是欢喜，生活充满了盼头，自然不必喝醉。

接下来，我们没再喝酒，都笑眯眯品着菜肴，照顾两个孩子吃饭吃菜。

大一点的珍珍，过完年就四岁了。

我极疼爱她，却并不溺爱，从她满了两岁起，就让奶娘教她自己拿勺子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一团糟，但孩子觉得新奇，愿意自己尝试，也就坚持下来了。

经过两年的锻炼，她现在可以独立吃饭了，只要将饭菜准备好，就能丢开手。

小一点的贝贝，必须由大人喂，但她不肯安生，一直伸手抓呀抓，又看着自己吃饭的珍珍，嘴里叽叽咕咕，意思是自己也要单独吃饭。

我一面给她喂，一面给了她一小块米糕，让她自己折腾。

华大夫盯着孩子看，满脸慈爱之色，旋即又看着我，感叹道：“世俗人眼里，女子成年了，就该嫁个夫婿，相夫教子，伺候一家子老小，博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名声。”

“但我觉得，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其实比寻常女子要好得多。”

“你看，你有孩子，接了亲娘在身边养老，还不用伺候男人，没有婆婆聒噪，啧啧，舒坦得很，自在得很呢。”

“难怪当初你不愿当妾，坚持要与那个姓宋的和离，你早就想到，自己能将日子过成如今的模样吧？”

我给贝贝擦了擦嘴，坦然道：“是呀，我早就想到了，和离并不可怕，遇上贱男人也不可怕，只要勇敢走出来，会迎来好日子的。”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对自己有信心，知道自己能赚到钱，能养活自己和孩子。我要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就不会有底气，日子也会过得很惨的。”

华大夫颔首道：“有道理，你看得很明白。大盛朝的女子，向来只知道守着后院的一亩三分地，未嫁时靠父兄，出嫁了靠丈夫儿子，很少有人能跳出来，赚钱养活自己。”

“你有这样的本事，如今又给其他女子提供了机会，给大家立了榜样，今后，大家的日子，会慢慢改变的。”

我叹息道：“可惜我能力不足，不然，一定要让这个进度快一些，更快一些。”

华大夫慧眼如炬，笑着劝道：“倒也不必心急，千百年来，女子们都是这样过日子的，能慢慢改变，已经很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看着我，眼中流露出鼓励之意：“只要你坚守本心，一直坚持下去，路途上会有很多成就感，走到尽头，会得到你想要的，看到你期盼的局面。”

这下轮到我点头了：“坚守本心，这话说得真好，我会记住的。”

我们说说笑笑，吃完了年夜饭。

接下来，就该守夜了。

按照规矩，是要守一夜的，但我根本不想按照规矩行事。

谭姨娘也没将规矩放在心上，笑着道：“两个孩子年纪小，熬不了夜，让她们玩一玩，就睡觉去吧。咱们跟华大夫一起，吃点糕点零嘴儿，守到子时，也各自歇息吧。”

我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孩子们吃饱喝足，不能马上睡觉，我陪着玩了一会儿，将她们送回房间，洗了小澡，又讲了一会儿睡前故事，凡事亲力亲为。

等两人都合眼入睡，我给她们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来了。

到了大厅，就见酒菜已经被撤了下去。

小几上，摆放着早就准备好的各类点心，还有核桃花生瓜子这些干果。

华大夫正在给谭姨娘讲往事，比手画脚的道：“想当年，我也曾四处行医，看到了不少稀奇事……”

我抓了一把瓜子，一面磕，一面笑着听。

难得过年，也没让其他人进来伺候，就我们三个静静守岁。

屋外，寒风凛冽，时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

屋内，我们随意靠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自在闲适。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讲缘分的。

华大夫虽然跟我们没什么血缘关系，但相处下来，竟觉得脾气很契合。哪怕生活习惯有时候不一样，但彼此愿意迁就，就不算什么大事。

照这样看，长长久久相处，绝非难事。

夜渐渐深了。

谭姨娘打了个哈欠道：“困得很，又有点口干，元元，你去泡一壶茶来，咱们喝一杯，继续守一会儿。”

我摇头道：“喝茶了只怕睡不好，算了，还是喝白开水吧。”

角落里本就有小炉子，我走过去，却发现炭火快燃尽了。

好在旁边有备好的炭块，换一下就行了。

我着手换炭，看着明显没烧透，没有发挥完作用的炭，心中有些惋惜，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个想法。

这煤块，利用效率太低了。

要是有前世的蜂窝煤炉子，再配上蜂窝煤，必定能将现在所有的炉子都比下去。

前世用惯了的东西，这里根本就买不到，但没关系，我可以自己造呀。

我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哈哈笑了起来，心里既得意，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