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容妤,沈戮当然不敢妄自定夺了,蹙着眉头沉虑片刻,问道:“那你有没有端详她的脸色?她想要如何?”
“娘娘倒是气恼的,那位潇妃实在是过于仗势,有些欺负娘娘。”绿禾道:“可娘娘什么也没说,除了愤恨小皇子被潇妃吵醒之外,再没别的了。”
沈戮默然片刻,重新抬起眼后,他喊来崔内侍,找了个由头带去承欢宫,限制宋潇近来的行径,只准在自己宫里呆着。
崔内侍领命离去,绿禾也觉得这种惩罚刚好,反正能消一消那潇妃的气焰。
沈戮则在这时问道:“你家主子这几日可有好生吃饭?”
“回禀陛下,娘娘三餐正常,小皇子也无病无灾,就是今日起了些红疹子,娘娘本打算请御医来诊脉,却被潇妃扰了。”
沈戮立即要人带着平日里给自己诊脉的御医去东宫,绿禾也要随着一并回去东宫了,出来得太久,容妤心里会起疑。
就在绿禾刚刚离开后,东宫竟有来了人。
是个名叫阿九的侍从。
他恭敬地跪拜道:“陛下,奴才是来传东宫娘娘口谕的,她……想见陛下一面。”
沈戮大骇。
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命阿九再说一遍。
阿九重复过后,沈戮整个人发蒙,近乎两年的时间,她第一次提出要见他,以至于他飞奔着去了铜镜前头,紧紧地打量起镜中脸孔,恰逢崔内侍进来赴命,他忙问崔内侍自己是不是老了些,又是不是,比不上年少那时俊秀。
崔内侍一怔,立即躬身道:“陛下样貌非凡,正值壮年,怎会老呢?分明是风华绝代呢。”
沈戮却仍旧不太确信似的,走出里屋时也惴惴不安,抬头见阿九还跪在地上,他一边随阿九出宫,一边与他忙不迭地打听:“她和你说来请我的情绪如何?是高兴?难过?还是……”接下来的话他没再说下去,像是怕会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同行的崔内侍从未见过沈戮如此慌张,心中暗道:陛下如今已是而立之龄了,一朝君主,万臣跪拜,怎一提起东宫的那位,就会像个少年一般手足无措?
但转念想想,打从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总是会为那位废寝忘食。
崔内侍跟在沈戮身边最久,不管沈戮娶过多少个正妻、纳进后宫多少个妃子,他从十几岁到如今这个年岁,真正有过的好像就只有姓容的那一个女子。
与旁人说起这事,必定无人会信,唯有崔内侍知晓沈戮的长情,而这,也实乃是近乎到病态的执着了。
待来到了东宫大殿,沈戮急匆匆地下了车辇,他不准任何人跟自己进去,崔内侍便只好守在门外。沈戮又叮嘱众人无论听见房里传出何等声音,也不能打扰。
紧接着,沈戮独自转过了身,亲自推开那扇东宫大门,一如当年自己刚刚成为东宫太子之时。
恍惚间他竟真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也深信她还会同那时一样,从未对他说过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