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虑着,容妤不经意间抬起头,透过窗外,忽然见东南方向有隐隐狼烟腾空而起。
烟中有火,光亮渐大,容妤意识到了不妙,她赶紧出了房去,顺着烟雾升腾起的方向疾步奔走。
她越发不安起来,想着要尽快找到容夙,正如辜殷所说,也许容夙当真有瞒着她的事情……然而,就在她出了舒卷宫之后,余光瞥见有几名燕山卫出没在房顶。
容妤停下脚,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惊肉跳。
燕山卫……他们是沈戮最为忠诚的护盾,而眼下,他们也是朝着那烟雾的来源处前去的……
容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
与此同时,抬着棺木的队伍已经进入了皇帝的寝宫,列队人数倒是不多,素白之色聚成一簇,如同天上皎月。
在这茫茫白衣之中,走在最前头的那人抬起了脸,他的面容上毫无哀色,一双眼睛里更是渗透肃杀之气。
而此人,正是容夙。
“其实,冤冤相报何时了,算来算去,血债都已经分不清是谁先起了头的。当权者也未必就真的能相安无事,毕竟容家也心觉被迫害的凄惨无比,身为容家的庶子,自然也想报仇雪恨。”此般时刻,在离开皇宫的路上,车辇内的辜殷低声叹息,神色黯然。
驾马的弟子也略知晓沈容两家的怨恨,
打从他知晓封无就是当今皇帝后,也逐渐从师父口中知晓了许多红尘琐事,便低声询问道:“师父,你此番前来宫中,不打算帮助师兄吗?”
“一切皆有命数。”辜殷平静道:“老夫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再不必介入他人因果。世事本就难料,他们之间的怨债,也唯有他们自己才能了结。”
如果容重能早日放下执念,如果霖妃还活着,一切或许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田地。
诚然,容重的死无论是对容妤还是容夙,都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容夙为了报复也卧薪尝胆了数年。
前行在素白队伍中的容夙握紧了双拳,他的眼中满是仇视,愤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沈戮的寝宫,于他而言,就算是沈戮寝宫里的一条狗、一条蛆虫,也都逃不过曾经迫害容家的罪孽。
容夙侧过脸,望向伏在房顶上的燕山卫,他伸出手指,放在唇中,吹出了暗号。
瓦砾上响起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头的队伍听闻响动抬头去看,先是惊呼,随即变成惨叫,刀光剑影之中,燕山卫手中的刀已经杀向了一个又一个寝宫中的宫女、侍从。
容夙则是命人将棺木放下,因为那口棺材,就是为沈戮准备的,今日,将是沈戮的入棺之日,他容夙既已成了当朝丞相,便要趁早定下沈戮的死期。
他抽出腰间佩剑,双眼迸出锐利的光芒,而寝宫里的其他宫人见此景象,登时慌乱地企图逃窜,哪知周遭跃出无数的蒙面人,他们端着手中的弩机,将宫人们从里到外地团团包围。
容夙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群蒙面人,他如同头狼一般占据最为中央的位置,转过身,对寝宫里所有人低声道:“投降者不杀。”
可这群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人哪肯乖乖顺从?便有一位内侍站出来指着容夙破口大骂,还扬言要禀明陛下,赐死容夙这帮企图篡位的恶贼。
容夙微微蹙眉,表情极为不耐,蒙面人们捕捉到他的神色变化,十几把弩机当即同时发射,乱箭齐放,那内侍当场被万箭穿心,血染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