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衙役也露出同情的表情,只好将人放了,临走之前不忘叮嘱沈戮:“看好你这傻兄弟,别再让他胡说八道,惹怒了县丞大人可有麻烦了。”
沈戮立即合拳谢过,赵疯郎还在连连磕头,容妤见衙役们走远了,立即将赵疯郎从地上拉了起来,对他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茶馆里的看客都在张望这头,沈戮最后喝一口茶,待小二端来了饭食,容妤提走了糕点,便带着赵疯郎一同出了茶馆。
一直到了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沈戮才询问赵疯郎道:“你当真能算卦象?”
赵疯郎打量着面前二人,指着他们两个嗫嚅道:“你们一个是陛下……一个……一个是贵妃娘娘……你们是从皇宫里头逃出来的……”
容妤听罢,与沈戮对望一眼,他立即催促赵疯郎道:“你还能看见何事?可知追兵现在何处?我心腹在如今是否安然无恙?”
赵疯郎感觉自己如同在遭受审问,他怯懦地退后几步,整个人也变得惶恐,最后竟是高声喊了句:“天机不能泄露啊!”接着,便飞奔似地跑出了巷子里,沈戮本想去追,可又怕再遇见那帮衙役,只好与容妤也离开了巷子。
二人打算先寻一住处,歇过今晚之后,明日再起早赶路。
找到附近的客栈后,沈戮将银子放在老板桌案上:“一间房。”
老板狐疑地打量着容妤和沈戮两个,好心地说了句:“本店有剩余空房,二位可分开来住。”
“一间。”沈戮强调。
老板扁了扁嘴,不再与之理论,喊小二带他们两个去房里,还故意说了声:“两位公子,住一间房!”
容妤也不做声,跟着沈戮朝二楼走去。
唯独老板打量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摇头咂舌道:“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老夫活了一把年岁,头一遭见好这口还不背人的……”
待小二将容妤和沈戮安顿好了之后,又留了一壶茶,便退下了。
容妤打量着房内布置,倒也舒适,她口很渴,先去桌案旁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沈戮则是查看了一番门窗是否都紧关,再将脸颊贴到纸门上侧听外头动静,确信没有异样后,才来到容妤身旁坐下。
容妤立刻抬眼看向他,他也不说话,只是拿过容妤手里的杯子给自己倒上茶,喝一口,不由地蹙眉,心觉这茶的味道有些苦涩。
容妤察觉出他的心思,安慰他一般地说道:“等到了北庭郡,很快就能重返皇宫的,咱们只需再忍耐两日,不会太久的。”
沈戮回应她的眼神,沉声道:“我并不是觉得民间的生活苦,比眼下苦上百倍的日子我也经历过,那都不算是什么,我只是——”他抬起手,握住她搁置在桌上的纤纤素手,叹道:“我只是见不得你跟着我受苦。”
“这是我自己选的,又不会怨你。”容妤笑笑,“最起码,你还活着,我能瞧见你活着,而不是像曾经那样以为你死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想来的确是造化弄人,十余年前,她当真以为他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为他的死痛哭过、绝望过,也崩溃过,好不容易熬过了痛不欲生的日子,她决心去过崭新的生活,又怎知他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煎熬、挣扎,不知所措。
辗转到了今日,他们之间历经太多坎坷折磨,能解开彼此的心结如此平和的对坐,容妤真怕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