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棚有两间。
墙是用整条的原木垒的,屋顶上铺的是芦苇。
在苇棚之间,堆着许多木柴,这是渔民为冬天取暖准备的。
两间苇棚对着的地方开着不大的天窗。
“一年,最多不用两年,这地方就会倒塌完蛋。”富贵打量着四周说。
“但刚建那时候还是挺漂亮。”水生说。“如果倒了那就未免可惜。”
“现在雨下大了,我们要从这过夜吗?”
水生探头到门外看天。
“有可能。”
富贵摇头,他其实担心的倒不是雨,而是担心这房屋会否坍塌。现在外面风声大作,他担心屋顶随时会给狂风掀了走。
“别担心,”水生看穿了他的心思,“还有我呢。”
大雨果然不能持久,如同人不能持久哭泣一样。
不过半个小时,那雷声就渐渐止息了。
而与此同时,两个少年就听到另一间苇棚里传来人的交谈声。
那人声不大,但似乎刻意在压抑,但随即又大肆张扬,似乎在笑——伴随着雨声。
“难道说还有别人?”富贵有点担心,“会是谁呢?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对他而言,自己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出现似乎已经是大违常理了,除了他们,别人在这里出现就近乎是不可思议了。
“不管是谁,反正是两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
“听他们的嗓音。”
等了一会儿。
那声音还在。
雨声已经停了,只有淅淅沥沥。所以那声音变得独立了,清楚了。
“要不去看看?”富贵试探着问。
“为什么去?”
“……”富贵想了想,摇摇头,“为什么不去?”
“……”
“去的话,至少能知道对方是谁吧。不去的话,总是心里不能安稳。”
“但是对方也可能不是我们认识的人,或许只是毫没有关系偶然到此的人。”
“那又如何呢?”
“或许对方不喜欢看见我们,又或许我们不喜欢看见对方呢——在见面的一瞬间?”
富贵犹豫了。
“或许吧。但不去看一下,心里面总是疙疙瘩瘩不能放下。”
“真的要去?”
“要去。”富贵再次想要获得确认似的看看水生,“总之,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我?”
“嗯,你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
“关于这个湖的。”
“但那又……”
“反正你知道。”
“……”
“所以我安心。”
水生想了一下,还是不明白富贵会安心的原因。
但是既然说是因为自己,也感到有一些被盲目信任的骄傲。
“那倒是真的,我知道很多——关于这个湖。”他说。
但是说完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要去看的原因。
水生没从正门出去,而是爬上天窗看隔壁。
隔壁的天窗也开着,而且那边地中央的炭池里生着火。
正如水生所料,是两个陌生人——只能看见背影并肩坐着——应该是外来客。
“倒霉。”一个说。
“可不。”另一个应和。
“白费功夫。”
“可不。”然后两个人就咯咯咯咯的笑,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何苦来呢?”
“可不。”
“但是一切都没关系了。”
“可不。”
“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想要的了。”
“可不。”
“现在这地方对我们而言最好了。”
“可不。”
……
“你猜他们会不会找我们?”
“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