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伸手收回了自己的陀螺，扶着汪凌艰难的站起身来。此时汪凌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他摇头拒绝了李乾的搀扶，蹒跚的走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从刚才汪凌开始和游魂搏杀后，老太太就没有半分动静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趴在之前被游魂一脚踩住的地方，大睁着眼睛盯着大爷的头颅。

“老奶奶，老奶奶？”汪凌轻唤了几声，老太太没有任何回应。汪凌伸手在其动脉上一摸，泪水立刻又流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太太也已然断了气了。

也许先是受到了极大的恐惧，而后又看到自己一生的爱人悲惨的被人一刀砍掉了头，老奶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同样撒手人寰，和自己的老伴一同去了。

两人的眼睛都圆睁着，眼中写满了悲伤，老奶奶的脸已经被凝固的血液粘在了地上，她的手在浓稠的血浆中划出了一道痕迹，曾经想伸手摸向自己老伴的头颅，最后在摸一摸他的脸 。可是还没有碰到，刺激过度心脏骤停就让她的动作永远的定格了。

汪凌无声的哭泣着，作为一个始终把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山东汉子，作为一个从来都自诩坚强的男人。汪凌从来没有这么伤心的哭嚎过，两位老人是多么的慈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找到这个村子，为什么要跟着大爷来他家，又为什么要喝酒。

最重要的是，自己为什么这么废物？！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直接把游魂杀掉，他们怎么又会死？

可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如果没有第二次世界大战，那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如果人们不破坏环境，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生物灭绝。

汪凌无力的坐到了木椅上，呆呆地看着两位老人的尸体，两眼无神。他的爷爷走的早，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汪凌甚至找到了久违的那种叫做爷爷的感情，可是，就在一夜不到的时间里，一切都没有了。

女孩子感情往往会更加细腻一些，林灵蹲在两位老人的尸体旁，无言地捡起了大爷的头颅，放到了老奶奶的身边，让他们能再次相拥在一起，然后伸手将两位老人的眼睛轻轻抚上。

一时间几人都没了言语，他们的魂谕都强大到可以轻易剥夺人的生命，可是对于已经永远停止呼吸的人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应该趁晚上离开，是吗？”汪凌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嘶哑，他的眼睛比游魂的还要红，但那不是火焰般的红色，而是毛细血管过度充血的血红。

“没错，我们并不知道游魂有没有类似虚镜这种可以定位的传讯装置，他们随时有可能跟上，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到安全港。”李乾拎起了失而复得的手提箱，直接用动作说明了情况的紧迫。

叹了一口气，汪凌艰难的站起身来，头猛地眩晕差点让他再次跌倒。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疲惫过，本身就受了很重的伤，没有得到好的休息又经历了一场玩命的搏杀，还收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他也只能强撑着自己不崩溃而已。

“我能把他们埋藏吗？”汪凌看着老人的尸体，轻声问道。

“你知道的，我们并没有时间。而且，世界还不知道游魂的存在，我们不能留下一点可能暴露的痕迹。”

……

十分钟后，四道身影出现在了乡村寂静的街道上。汪凌穿着一身算不上破旧但是明显有些年头的衣服，那是他在房间的衣柜中找到的，应该是老人儿子年轻时候的衣服，穿到汪凌身上倒是很合身。汪凌原本的制式黑风衣已经变成了血衣，没有办法穿了。

转头看了看这古朴陈旧的院落，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的光芒正在不停的摇晃着。那是一支点燃的蜡烛，蜡烛的下边是一些沾满了油的纸张，当蜡烛燃到末端后就会引燃整个房子，将所有一些的痕迹毁灭，包括那些遍布整个房间的血液以及三具已经冷却的尸体。

今晚没有月亮，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四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影缓慢的走着，脚踩在长年被压实的土路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四人都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像憋着些什么，气氛浓重的如同这片夜色。

不知道走出了多久，四人同时回头，只见很远很远的地方，燃起了一团火焰，将那一片的夜色驱散一空。在火焰的浓烟之中，隐隐约约有些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渐渐消散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