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爱你。”
陆北尧看着她,看了有一分钟,他抱紧周西。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周西说这句话了,仿佛过了半生。
陆北尧情绪波动很大,他亲吻周西的额头,“我爱你。”
陆北尧离开一部戏确实会沉默,甚至会漠视所有人。周西误解过他,她以为陆北尧是厌烦了自己。其实陆北尧是在挣扎,他在找归路。
漫天风雪,掩埋了来路。他们是彼此的灯塔,看见光,才能找到家。
周西曾经迷失,几乎失去了自己,她都能循着爱一步步走回家。所以她根本不必担心,心中有爱,家里有人。
回路有灯火,万物长明。风雪尽头,是她的爱人,她回的来。
第二天早上周西的主治医生就到了,她请了半天假,跟医生谈了半天。周西意识清醒,逻辑分明。
陆北尧十万火急把医生召唤来,他吓一跳,以为周西又病发了。急匆匆赶过来,检查测试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陆北尧过度紧张了。
当初就不应该在陆北尧的死缠烂打中屈服,给他联系方式。
周西恢复的很好,定期去医院检查,按时吃药,一两年就能断药了。医生给周西更换了药单,给她留下回医院检查的时间,就离开了。
陆北尧陪周西过完初五,他伤恢复的差不多就赶往了云南。继续拍戏,陆北尧这部戏要拍到四月。
周西的状态慢慢找回来,一点点入了戏。
二月二十三,《冠军》杀青。最后一场戏,陈星开车带李勋回到了老家小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有始有终。
故事从这里开始,又从这里结束。
李欣就是个热爱悲剧的人,无论什么剧本,他都能悲剧。
生命的尽头。
李勋和陈星站在拳台上,打最后一场。曾经稚嫩少年拼尽全力跟李勋打,想打赢。如今,年轻的陈星送李勋最后一程,打的克制,爱的收敛。
从此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我会走的很好,你放心。
这场戏在广西拍,第一次拍戏的院子。最后一个镜头结束,导演扔下耳机大步走上来,他跟李勋和陈星碰拳头,随即用力的拥抱。
三个人站在简陋的格斗台上合照,金色夕阳余晖铺满地,把这方小院照成了金色。摄影组拍照,其他人也上台。
一个一个走上来,所有人站在一起合照。
杀青了。
杀青宴和开机宴一样简陋,吃火锅。周西不喝酒,沉默着涮菜。胡应卿和导演喝高了,搂着肩膀靠在一起,头抵着头。
十二月拍到现在,将近四个月。
周西十一月就进组了,中间经历了生病,剪头发,又练散打。颇多感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胡应卿入戏很深,这部戏后面要拍李勋肝癌晚期的状态,他减重二十斤,瘦骨嶙峋的阴郁。敬业,但对身体损耗也是颇大,快速减肥对身体和心理双重摧残。
周西往火锅里涮菜,看着沸腾的红汤,心里有些空旷。
戏终人散。
寒风卷着凉意涌了进来,周西裹紧身上的冲锋衣。这几天降温了,她也不为了好看穿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衣服,冲锋衣保暖实用,早晚必备。
周西再一次体验到了陆北尧说的那种出戏的空旷感,陈星走了李勋也走了,这部戏彻底结束。
手机响了一声,周西拿起来看到陆北尧发来的红包,“恭喜杀青。”
周西放下筷子,看着红包心里生出缱绻之意,回复,“你在干什么?”
片刻,陆北尧发过来一张自拍。
图片加载出来,周西的目光沉了下去。
陆北尧敞着军装衣领,支着一条长腿靠在背后高大的树木上。露出衬衣领口被血浸湿,冷肃脖颈上一道伤,他黑了也瘦了。五官显得更冷峻深刻,高挺的鼻梁到唇角一道血痕,应该是故意画的受伤妆。
这样的陆北尧有种别样的性感。
陆北尧的信息又过来:脸上是妆,没受伤。
陆北尧:今天拍大夜。
陆北尧:休息十分钟,跟你发个信息。后半夜要换地方拍,那边完全没有信号。
周西看着陆北尧的脸,涌出一些冲动,那些冲动灼烧着她的理智。
周西按着手机打字:把地址发给——
“周西。”
周西抬头看到胡应卿一脚深一脚浅的过来,手上酒杯洒了大半。
周西把手机放回去,胡应卿拉过椅子坐到周西对面,给她倒了一杯酒,“星星,喝一杯。”
周西注视着胡应卿,从他的眼里看到李勋的身影。
李勋没出戏。
周西倒了一杯酒,跟胡应卿碰了下,他们喝的是白酒,周西皱眉抿了一口,“白酒我真不行,胃不好。”
胡应卿注视周西许久,随即笑着往后靠在椅子上,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酒把眼睛烧的通红,他转头看外面的黑暗,许久后,胡应卿开口嗓音沙哑,“道个别。”
“再见,胡老师。”周西跟胡应卿碰了下酒杯,把剩余的酒喝完。
“再见,周——老师。”
周西看着面前的胡应卿,胡应卿喝完酒起身就走。周西心里那种冲动更具体了,她想见陆北尧。
宴席散尽,周西回头环顾。过了今天,这里的所有人可能都不会再见。
周西放下酒杯,起身往外面走,上楼拉出行李箱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去,跪在箱子上用力扣上,拖着行李箱下楼去停车场。
秦怡看到周西出门就跟了上来,看到她整行李一头雾水,以为她喝多了。结果周西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径直打开了车的后备箱。秦怡终于是反应过来,绕到周西面前,“怎么了?要去哪里?”
“去云南。”周西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她拎起行李箱塞到后备箱,“你开车,现在出发,天亮就到了。”
秦怡一脸空白,周西真的喝多了吧?“去云南干什么?”
周西把后备箱关上,车钥匙递给秦怡,“找陆北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