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笑话!我现在对你们还有值得自己去后悔的地方?”
岳父和岳母在我面前愕然了。但是,自己面对肃目而立的老社长,杨铠和吴亮,朝夕相处的同学大朱和梅梅,生死之交的战友何旭和王鹏阳,特别是正给陆小璟抹着泪水的老处长,不得不坦诚地说:“你们一直认为我跟你们过不去,你们想没想过我跟你们为什么过不去。父母亲没有不疼爱儿女的道理,也少见去晚辈走上绝路的长辈。我伯伯亲自上门向我大姨赔礼认错说明什么?我叔叔叫燕燕吃一顿饭给我带两条烟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以往对我的所作所为并非都合情合理,说明他们已经认识到袒护儿女的错误行为是越护自己越短!在铁的事实面前,你们还想以长辈的姿态为自己辩解,这是何苦?人有享不尽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我从记事起就一无所有,将心比心和自食其力成了自己的座右铭。我婚前真想得到你们经济上的帮助和道义上的支持,婚后更想求得你们的理解和信任。人各有理,杜怀玉跟我赌这口气还不够资格,李剑飞敢怂恿长辈们过团圆节把我们赶出家门,我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把他们逐出门去?也许你们认为我想得到长辈们的一份家产,如今我连你们的一分钱也没花过。我可以让出去儿子,乐乐跟上你们比跟我要强一万倍,也可以摒弃老婆,但不许任何人辱没我的人格,而我单要为自己争回这口气。自己为自己洗刷人生历经的奇耻大辱,任何人休想阻拦徐志轩。要说后悔也有那么一点,如果当年没人为自己遮遮掩掩,我今天也不会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不过,我确实应该感谢你们,用言行告诫我,人生道路无坦途。我也用言行表白了自己,客观环境造就出人绝无雷同的性格!”
说罢,我转身绕开杨铠和吴亮,何旭和王鹏阳跟着大朱上来堵住去路。我刚想推开他们,陆小璟和梅梅一前一后死死地抱住我。
“志轩,你真想当傻小子?”
“梅梅,何止在报社,你们电视台叫我‘傻小子’的人也不少。不知情者不为过。你们台长过年请客,问明我为什么甘心当傻小子,单说我敢咽下这口气,肯定是被五百除二的傻小子,你没在场?”
“志轩,你不要急着走。丫头她爸爸说你不要后悔是说……”
“我不是阿Q,我是徐志轩!”
“你们放开他!”老社长见我先堵了梅梅,又顶了岳母,气冲冲地推开她们,说,“徐志轩,你那个家是我让丫头毁的!这么多人劝不了你,你不是阿Q,你是徐志轩,你走出去这个家门让我看看!”
老处长推开盛怒之下的老社长,眼含慈祥地泪水说:“志轩,你是不是没把阿姨家当成自己家?……”
“田阿姨,你说我像根又粗又壮的豆芽菜,我说我是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豆芽菜也好,纸老虎也罢,我跟谁都不想反目成仇,特别是你们一家人。我记得政委临调走时把我叫到家里,他怀里抱着欢欢对我说,人有能力大小之分,职务高低之别,无论上级还是下级,哪怕是同事或夫妻,自己要掌握好自己的言行才能不断进步。你抱过去欢欢补充说,就是让对方从心理上能承受住自己言行的压力。我是这么理解的,如果自己的言行超出对方心理所能承受地临界线,双方是不是转眼之间单可能变成仇人?……”
老处长不由地松开我的手,我接着对老社长说:“政委,有人关心爱护我,有人陷害欺负我,其实对我好与坏的人都知道我没有家。我不满七岁就住在老阿姨家,铠哥和亮哥成家后,我就把姐姐家当成自己的家,参军上学进了报社,我来家里吃顿饭,抽支烟,聊聊天,单象到了自己家,等结了婚,家里有了新生命,听他会跟小朋友说‘走!到我家玩去’,我才体会到自己真的有了家。我的家上有刚强的大姨,中有非常懂事的妹妹,下有特别听话的儿子。虽说家里除了吃饭和休息也谈不上什么享受,但这一家人确能同甘共苦。不论在家属院还是单位,任何人都敢说徐志轩的家是个穷家,没有一个人敢说三道四,因为这个穷家老老小小个个活的有骨气!平时我很少为自己去争辩,是是非非,大家评说,我想我也不能把一肚子话都带进骨灰盒里。”
“志轩,我没说你说错话,是我刚才态度不好。你可以走,没地方住就去二招,跟你王叔说是我让你去的。大宝说你给老人过生日还有过节买东西花的身无分文,中午跑到服务社借了两袋方便面凑合了一顿,你吃了饭再走好不好?……”
老社长无奈地话音未落,陆小璟趁我不备,一下把我推坐在沙发上,蛮横无理地说:“徐志轩,你敢骂我,我为啥不敢毁了你的家!”
“君子不跟牛执气。”我淡淡一笑,站起来说,“陆教授,请你把我骂你的话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三儿!——”
杨铠和吴亮拦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