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莎士比亚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纠结才写出这样脍炙人口的句子。
此刻闵凝也是同样纠结,可脚步却还是上了傅凌风的车,闵凝是真的好奇。
还是平安夜那家酒店,他们对坐在一张宽大的方桌上,上面铺的白色桌布上印着玫瑰花的暗纹。
客人不多,两人在靠窗的位置既可以俯视众生,也能一览整个餐厅全貌,灯火通明,琉璃罩灯恰到好处的把光撒在每个人的肩头,好像照片里的柔光效果,仿佛这个世界都美好得不真实。
傅凌风一定常年沐浴在这个亦真亦假的世界里,静静的静静的,雍容独立。
先点菜再选酒,傅凌风都轻车熟路,和服务生低声交流再温和询问闵凝的意见,这一切他都做得丝毫不乱礼节,天生的贵族。
两份牛排上桌,两人的一样,闵凝几乎就是对着镜子一样学他的样子,切割入口。
傅凌风极心细,体恤闵凝不懂餐桌礼仪,就用了这种手把手的方法教闵凝,不露痕迹,谈笑中温柔体贴。
闵凝感念,但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傅凌风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经他一朝一夕的点拨,就追上人家身上世代积累下的雍容。
跟上这样的人的脚步太累,她还是更喜欢陆北的随性。
“你已经让陆北拿戒指套住了?”
傅凌风很快就看见了闵凝手上的素戒,然后微笑看着她正在切割肉排的左手中指。
那不是带婚戒的手指,不是婚姻的承诺,傅凌风用了“套住”这个词,十分准确。
“他是不是想套住我,我不知道,但他想让别人知道他套住了我。”
“说话越来越厉害。”傅凌风笑,只把闵凝的不友善当作小孩子的脾气。
“陆北实干,从不多做半点无用功,他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和心思,一定是选中了你做陆家未来的女主人。”
“希望是那样吧,下次再遇见你设的局,我也不用躲在厕所里伤心掉眼泪,到时候我就拿出当家主母的身份,一人先赏一个耳光再说。”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假装和自己友好,却在暗地里做那么龌龊的事,闵凝就双眼冒火,其实我最想赏耳光的是他。
“那个局不是我设的。”
“那是谁?”闵凝嗤笑。
陆北已经说了,平安夜的局如果成功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傅凌风,他这会却说不是自己,闵凝不信。
傅凌风微微一顿,叹口气:“是傅允齐。”
做局的人不是傅凌风,但他明知道,却也没阻止,这一点,他是帮凶,他们都知道。
傅凌风对闵凝是有歉意的。所以才有这顿饭,但吃过了这顿饭,他知道,两人以后应该不回像从前一样纯粹了。
至少,闵凝不会再和他夜跑了。毕竟,谁会半夜出来和一个阴谋家喝咖啡、谈天说地呢
傅凌风轻呷一口红酒,手指慢慢敲打杯壁,他有一瞬的落寞。
闵凝年纪小,那个时候并没有看懂,其中情愫。
“我们终究是两个阵营,其实你不用解释的,大家……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闵凝叹气,只觉得可惜了那么好的咖啡,我们做不成朋友,以后估计也喝不到了。
不过分道扬镳在闵凝看来绝对的利大于弊,如今顶着陆北女人的名头,已经很多人都直到她的身份了,再和对方阵营的boss来往过密,她都把被江湖人士拉出去浸猪笼什么的。
“陆北其实一下子就查到是林允齐做的手脚,但还是把我当放出来,其实他对你没有全说实话。”
傅凌风只是想为自己辩解,全世界都可以错认她,唯独闵凝,让他升出股不甘心。
“傅允齐是我大哥,我们兄弟五个还有三个姐妹,这么多人只有他是嫡,嫡兄尊贵,他要做的事,我反对就是对抗长兄权威,本来要一致对外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转变兄弟拆台。所以,平安夜那天,我承认自己是帮凶,但,也只是帮凶。”
他在解释,他怕自己误会?
闵凝有点不相信傅凌风会讲这么私人的事,突然心里对他也升起一丝怜悯。
但终究,闵凝说不出同情的话,毕竟傅凌风比普通人已经优越太多。
“不早了,我想回去了。”闵凝很鸵鸟的想逃走,逃离这个看似无害实则心机深沉的男人。
傅凌风还是微笑礼貌的神态,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恼怒,最后将闵凝送到学校门口。
临走就像从前一样,含笑说“再见。”
就像两人还会经常见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