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凝被打趣得脸上滚烫,偷看陆北,他又一脸正经地和二楼围上来的属下絮絮说着话。
这顿饭的座次其实相当有讲究的。
一楼厅大,开席五十桌,正好四十几个堂口,一支一桌,能上桌的都是精英级别的。
二楼的面积只有一楼的一半,是一个规则的长方形,除去楼梯口把守的那个窄边,另外三条边上,都摆满了长桌,上面噗哧噗哧的小火锅冒着水汽,熏蒸得整个建筑里一阵湿热。
奇怪的是,场地中间完全被空置了出来,难道一会还有节目表演吗?
闵凝转头问四姨,她神秘一笑,不置可否。
以四姨的个性,憋着不说,其中一定有蹊跷,闵凝醒着一根弦等着后面揭晓。
宴席开始,楼上楼下像沸水开锅一样的气氛,在陆北站起来轻轻摆手后,犹如静电传导一样,自上而下逐渐安静下来,气氛如弓上弦,人人紧绷。
“这一年,先说一句辛苦各位了,”刚要起的掌声,又生生被陆北截断,“在座各位有这几年新加入的,也有我陆家元老级的弟兄们,一年前,我父亲过世,陆家逢难,多亏各位鼎力相助,平定了局势。为了答谢这一年的苦心经营,今天就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这会楼上楼下掌声雷动,迎来今晚第一个,分红方案是提前和各个堂主拟好的,可换陆北的身份,站在上面一背,效果是非常震撼端陆家的饭碗,什么时候都不晚,必有受益;与陆家为敌,所有人都要群起而诛之,必要他血债血偿!
这是奖励发放的大前提,所有人都在肝胆俱颤下,默默庆幸当初投靠了陆家。
四姨靠过来,小声对闵凝说道:“这两年偏门生意不好做,利润太薄,大头都给兄弟们分了,你说这帮人,还不知足,你看着的,不来点厉害的,这帮子人都以为陆家是冤大头呢。”
果然论功行赏之后,就有秋后算账的了。
陆北坐下,示意陈凯来说接下来的部分,他只唱白脸,唱红脸全是陈凯的事,陈凯是陆家势力中一股独立的暴力手段,监察所有不轨,深得陆北信任之外,社团的人最怕的也是他,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先斩后奏。
陈凯挥手,就有人在空地上摆了一排方桌和凳子,一共是六人位的火锅席,也是滚开的热气直冲屋顶,“能坐在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让下面的兄弟看轻了各位,自己出列入座吧。”
不用点名,真的就有六个男人有序一字排开,正对上首入席了。
气氛一凛,闵凝也跟着紧张,悄悄在桌下摸到陆北的手,刚覆上手背,就被他转而窝在手心里,然后,从桌子下面捧了出来,搁在嘴边,众目睽睽下,他竟然张口咬了下去。
闵凝大惊,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他还有心玩闹!
闵凝瞥见众人好奇往他们这么边看,大要把手往回抽,陆北不许,死死攥着,高声笑道:“各位都知道我父亲在时立的规矩,一旦披上陆家女眷的身份,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都是陆家的女人,都受得起你们的香火!轻侮、怠慢陆家的女人,只有一死等着他。”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是最严重的警告。
全场顿时安安静静,与楼下热热闹闹对比鲜明,闵凝隐隐猜到接下来是和陆家女眷有关的事,在看四姨期待与笑意并存的美丽脸庞,她认定是四姨的事。
空地当中的六个人垂头不语,陈凯残酷地笑道:“水都开锅了,这顿饭,六位堂主可要用心的吃啊,来人!赶紧下肉下菜,让大伙涮起来!”
就见的来了两个服务员一人从头,一人从尾,挨个把桌上的蔬菜、羊肉、鱼丸、豆腐放入滚锅里,这边下完,旁边陈凯就喝道:“熟了就赶紧捞吧!”
六人缓动,神情痛苦。
然后,闵凝看到了诡异的一幕:没有给筷子!
他们六个用两根手指直接在沸水里捞食物,每个人被烫得龇牙咧嘴,有人甚至边哭边把食物往嘴里放,闵凝突然好像闻到了熟人肉的味道,胃里一阵阵作呕。
四姨挪了挪椅子,坐在闵凝身旁,给她递了杯冰柠檬水,“压一压,看你脸都白了。”
闵凝感激地苦笑,问她这六个人的缘故,四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上面的陈凯回答了闵凝的疑问。
“从右边开始数,这第一位,孟兄弟手下的头一号副手,色迷心窍,年初陆老爷子过世时,灵堂拜祭,公然出言轻薄四夫人;第二位,人称快枪张老大,他的两个手下用药玩女人,动了四夫人旗下的女孩子,被发现之后还想灭口,你们两个,自己的手下犯错,要怎么教我管不着,但如果不把你们教好,我就白端陆家饭碗了,兄弟对不住了,来呀,给两个兄弟上毛肚。”
就见两人痛苦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