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谢亮进来,扫了一眼,晕倒的东宫监、一地的鲜血、碎掉的酒壶、儿子跪在地上、女儿提着长剑,也就明白什么情况了。
女儿在东宫惹是生非了,作为父亲,妥善为之处理干净,不留下一丝痕迹,天经地义。
谢亮过去坐在太子妃的书案前,看到了那块玉佩,拿了起来,一边欣赏,一边淡淡地说道:“谢湛,把不相干的人拖下去,处理干净。”
“是。”
谢湛站起来,出去叫人进来,把那几个宦官拖了下去,然后关上了殿门。
太子妃侧身过来,瞄了一眼父亲手中的玉佩,不紧不慢地说道:“父亲,这块玉佩是东宫府库之物,景同竟敢私自佩戴,罪在不赦,我赐死他……”
“我也拿了很多宫中的东西,难道你也要赐死我么?”谢亮当着太子妃的面,将玉佩塞进了袖子里。
太子妃使劲捏了一下剑柄,冷哼一声,“父亲身为太尉,却如此不讲规矩,也难怪下面这些人监守自盗,以下犯上……”
“放肆!”谢亮眼中的女儿,越来越不像话了。
从神鹿苑回来以后,她就一直还挺“乖”,今天突然暴戾到要提剑杀人,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了那小子的下落,看来还得痛下杀手才行。
谢亮瞄到了女儿手里的剑,她今天敢杀东宫监,明天就敢杀内寺监,后天就敢杀……谢亮不敢往下想了。
女儿胆子太大了,而且有胆有识,还有手段,一个人进东宫不到半年,搞出这么大动静来,这一点像他,相比之下,两个儿子,唯唯诺诺之辈,以后谢家多半还得指望女儿。
谢亮目光长远,他送女儿进宫做太子妃只是第一步,之后女儿会是皇后,皇太后,也就可以保障谢家在今的后几十年里,无人可以挑战其地位。
不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子,把女儿逼得剑走偏锋,再有一些好事者从中挑唆,搞得父女反目成仇,那就不可收拾了。
再说了,那小子现在,嗯,用女儿的话来说,已经是个男人都不是东西了,弄到女儿身边,朝夕相处,一年半载也就腻味了,年轻人不都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太子都换了多少个了……
就这样吧。
谢亮的目光扫过下面三个人,淡淡地说道:“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相信你们三个人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但其他人,我就不相信了。”
“是。”“是。”“是。”
郑伦、张锦、还有醒过来的景同,均知道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
“另外,”谢亮瞄了一眼女儿,眼中流露出溺爱之意,“景同,把魏介安排到含章殿来,太子妃喜欢什么,就让他雕刻什么。”
“是。”
太子妃立时心花怒放,偏头,忍笑。
……
东宫监,内事堂。
太尉谢亮坐在堂上,堂下跪着东宫监景同,东宫令张锦和郑伦,景同和张锦有伤在身,尤其是张锦,大腿被太子妃捅了个窟窿,虽说包扎止了血,但需要好好休养,但太尉要训话,他依然得跪在这里静听。
“景同,之前让你打听魏介的来历,有眉目了么?”
“有有有,有一些眉目了。”景同今天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用词上非常谨慎,“他是南方人,一个叫魏家沟的小地方,年幼时,家中惨遭灭门之祸,他被一个蒙面人给救了,这个蒙面人不仅教了他通灵术,还教他认字写字……”
张锦和郑伦心中一惊,原来这小子会通灵术啊……
景同把之前魏介说的谎话稍微润色了一下,说与太尉听了,当然,还有他暗中监视魏介几个“兄弟”的事情也说了,不过魏介没有和他们过多接触,一个是时间不长,还有就是魏介每天都很忙,忙着给太尉雕刻连环画……
“嗯,不管他是什么人了,”谢亮的语气低沉,接着,往上一仰,“反正他是个人才,我谢亮最喜欢人才,可惜他做了宦官,那只能在宫里一展所长了,你们几个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替我好好看着他。”
“是。”“是。”“是。”
景同等人纷纷欠身。
“另外,郑伦。”谢亮的目光扫过堂下三人,脸上有厌恶之情。
“奴婢在。”
“你义父和义兄都受了伤,让人先送他们回去休息,以后东宫的事情,你要多操心了。”
郑伦心中狂喜,“是!”
景同和张锦默认无声,郑伦立刻出去叫人进来把二人抬走,然后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