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宁的极力劝说下,人樱终于答应和越宁一起出去,二人同坐在马车里。
仇徒为了避嫌,自己在外面骑着马。
越宁毕竟有些日子没有和人樱说话,车子动起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的气氛都有些尴尬。
终于,越宁说:“人樱妹妹。”
人樱抬起头看她。
“有件事我想和你解释一下。”越宁略显惭愧道。
人樱不解地看着她。
越宁抿了会儿嘴。
人樱忽然好似理解了似的,低下眉目,说:“如果姐姐是要说那件事,就算了。已过半月,姐姐还提起来,就没意思了。”
越宁皱起眉头:“我真没想过她搬过去会那样。”
人樱微笑着摇摇头,“姐姐,真的不用解释了。这件事就算没有你,娘也会促成的。既然结果是一样的,我又何必在乎是怎么发生的呢?再说了,是我自己不争气,也怪不了姐姐。”
“可是……”
人樱偏过头挑帘子向外张望,其意思已然明了。
越宁闭了嘴,自己在一旁自责,不知如何与人樱恢复往日的亲昵。
马车行至京郊的一处山涧,仇徒止了车马,扶越宁下来。
人樱在一边瞧着,由自己的侍女小月扶着下来。
仇徒一面给越宁遮挡阳光,一面问她坐车辛不辛苦。
小月生气地低声说:“少夫人,她那样卖力地邀您出来,就是为了恶心您的吧?”
人樱不做言语,只是羡慕有有些嫉妒地看着越宁与仇徒琴瑟和鸣。
扇萍瞧见了人樱的眼神,在越宁身后低声提醒了一下。
仇徒也听见了,立刻和越宁不动声色地分开,说自己去找个能歇脚的地方。
越宁对扇萍道:“扇萍,刚才我们在马车里……”
扇萍说:“夫人,我们都听见了。”
竹绣心直口快道:“夫人,那事儿本来你也是无心的,既然二少夫人不愿意提,您也别提了罢。日子长了她就知道您了。”
“嗯,夫人,您叫二少夫人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多行走行走,心里好舒坦点吗?既然她同意出来,说明多少还是看重你们之前的关系。所以您什么也不必说,自然地相处就成。”秋燕安抚着说。她心里也是相信,以她们夫人的性格,二少夫人迟早会看到夫人的单纯和诚意的。
越宁点点头,而后吸了口气,朝人樱走去。
人樱自小生在官家,就算心里不舒服,面上也不会显露。瞧着越宁走过来,她自然地微笑着迎了上去。
越宁自是分不出这里头的情绪的,一见人樱冲她笑,她立刻觉得扇萍她们说得有理,是自己多心了,这不是瞧着一切都正常嘛。
这样,她自己也不扭捏了,挽着人樱的胳膊高兴道:“看,那有一片空地,人樱,我们去放纸鸢吧。”说着,还不等人樱回话,她就半拖着人樱小跑了两步。
人樱想要挣脱,但见着松子手上的纸鸢,她心里竟有几分喜欢。
那是两只灵动的风筝,一只是蝴蝶状,在蝴蝶的轮廓里还绘有百蝶闹春的图案,两缕飘带正随着风舞动,任凭哪一个女子有少女心思或童真的孩子见了,都不会不喜;另一只是鹰状,线条简单,但那只眼睛仿佛摄走了人樱的魂魄一般,她不能挪开视线了。
“妹妹喜欢鹰?”越宁拿过松子手里的鹰风筝打量。
人樱立刻收敛了目光,说:“不算喜欢,只是羡慕。”
“是羡慕它能飞得高吗?”越宁笑着架起手臂做“飞”状。
“不是,”她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望着那只风筝,淡淡地说:“是它的坚韧。有一首诗,忘记是何人所作,说的是,苍心寂寞凌崖惜,再试苍穹第九霄。”
人樱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青色的天空,悠悠道:“它也不是生下来就能在高空盘旋,俯瞰万物,它也曾失败过,跌落过,但它从不放弃,一次又一次地振翅,想与天高。”
人樱不自觉地抚摸着鹰形风筝。
越宁将风筝递过去,“那姐姐就用这只吧。”她笑着。
人樱下意识地接住,而后看了一眼在河边静立的仇徒,推脱道:“还是不了,你和兄长玩吧。”
越宁看了一眼仇徒,笑了起来,“他呀,他不喜欢玩这个。要不我就多带一只了。这是专门给咱们两个玩的。”她又将风筝推了回去。
人樱犹豫再推,说:“那这只纸鸢肯定是姐姐心爱之物吧,你用吧。”
越宁一愣,连忙说:“不是,真不是。这都是竹绣她们从库里随便取的,我从前在山里很少玩这个,下山之后觉得山下的形色新奇,买了很多。老鹰样子的确实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妹妹只管拿着玩便是,就是断了线弄丢了也无妨,我倒是再同你上街每一个新的就是。”
见人樱神色松动,竹绣立刻又补上几句,人樱这才接过了风筝。
来了一阵风,将越宁的蝴蝶吹了起来,高高的,真像是一只活的蝴蝶在飞似的。她高兴地喊着仇徒,“子虚,你快看,我的纸鸢飞的多高!”她一面倒着步子扯着线,一面挥着手臂向仇徒炫耀。
仇徒冲她笑笑,让她慢着点别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