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爬起来直接吃午饭。
刘成妈一勺子把儿子偷抓排骨的手打下去:“去叫王锐过来吃饭,这点儿也该起了。”
刘成光着膀子就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嘴里叼着一根冰棍。
“妈,王锐不在家,大门锁着呢!外面可真晒,热死我了。”刘成一边啃冰棍一边拧电风扇。
“大中午的不在家去哪儿了?该不会去他小舅舅家了吧!”刘成妈唠叨了几句,“你别偷吃,待会儿再去找找,中午不可能不回来吃饭。”
“哎,我吃完冰棍就去!妈你给我五块钱,我买灌肠,王锐爱吃。”刘成叼着冰棍去掏他老妈的兜。
“大毛家找过了吗?”刘成妈问。
“今儿大毛姥姥生日,他们全家都过去了。”刘成说。
刘成爸踩着饭点儿回来了。
“今儿回来晚了,路上都是压麦子的,王庄那边撞人了,堵了两三个钟头。”刘成爸一边打了冷水擦脸一边吩咐儿子,“车里有西瓜,成子你拿进来,晒时间长了不好吃,待会给王锐送两个过去!”
刘成乖乖去送西瓜,很快又呼哧呼哧抱着两个瓜回来了,家里还是没人。
一家三口吃晚饭歇晌,睡着睡着,刘成妈想起来了。
“我知道王锐去哪儿了,他肯定是去割麦子了!”刘成妈猛地坐起来。
刘成爸坐起身点了一支烟,看看座钟:“我过去看看,大中午的别晒坏了。”
“你开车吧,我也去,也快两点了。”刘成妈看了看另一个房间里吹着电扇睡的正香的儿子,心里难受的厉害。
六月的大太阳,四下里就那么一个挥着镰刀割麦子的身影,不是王锐是哪个!
刘成妈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王锐比成子还小一岁呢,这要是王锐妈还活着得多心疼啊!”
“行了你别哭了,赶紧下来帮人把麦子割了,我来的路上还见他大伯家三个儿子在小卖部里耍牌呢,这都作孽呢!”刘成爸心里也不好受。
王锐直了直腰,走到地头喝水,凉沁沁的井水喝起来很舒服,又凉快又解渴。喝完水一抬头看到渐渐驶近的手扶,笑了:“四哥四嫂,我还说下午割完剩下的就去找你们帮我拉回去,你们可真不经念叨,一念叨就来了。”
刘成爸拍了拍王锐:“你去树荫下凉快下,剩下这些我和你四嫂一会儿就完了。”
“哎,那我坐会儿。”王锐乖乖点头,“累倒是不累,就是盹了点儿!”
刘成妈一边割麦子一边掉眼泪。七分地,足有七分地!这孩子才十五啊,就算天一亮就来了,怕是中间都没歇过。
“四嫂,你别哭了,我不就是起早割个麦子吗,我也是懒,就想着早起一会早晚早了事。中午没回家也是嫌道儿远,要不我今儿慢悠悠割一天,明儿有半天也割完了,我不就是懒吗?”王锐越说刘成妈眼泪掉的越凶。最后王锐没辙了,就一把把抓后脑勺。
“王锐我跟你说,要是你妈还活着,她绝对舍不得你顶着大太阳割麦子,她死也舍不得!”刘成妈挑高了声音。
王锐吓了一跳,赶紧保证:“四嫂,我保证下次我再也不顶着大太阳割麦子了!真的,你快别哭了。我真没觉得多累,就是没睡醒。”
“你还有下次?”刘成妈直抹眼泪。没睡醒,睡醒才怪了,同样是熬到中考,成子一觉睡到十一点,这孩子四点起来干活,多少农忙的大人还没起呢!
“没了没了!”王锐再三保证完,笑了,“以后还真没了。要是能考上大学,没准儿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割麦子了吧?”
“行了行了,割完了,干的很,直接扎捆装车,都赶紧的!”刘成爸吆喝了一嗓子,打断了两人的抒情。
王锐几步窜到刘成爸身边,压低了声音:“四哥,你媳妇可真难哄!你看,我冷汗都下来了,可吓死了!”
刘成爸也压低了声音:“你别搭理她,让她哭,哭完就好了。”
王锐大惊:“不是吧,四哥你这样不解风情居然还没被四嫂给休了?”
“去!”刘成爸拿麦穗抽了王锐一腿子,“打趣你哥,没大没小!”
王锐也笑了。他是真的没觉得有多辛苦。上辈子在工地打工,也是顶着大太阳来来去去,身上穿着厚厚的工作服,扛着一百多斤的水泥袋子在十几层楼高的脚手架上奔波。那会儿干的苦吃的差,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荤腥。现在,大毛妈和刘成妈生怕几个孩子营养不够,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麦子装上车,麦穗只粗粗捡了捡,王锐说:“四哥,你要是不嫌累的慌,这地你就再种一茬,我不想再种了,秋天开学就没时间了,反正年底就得退地了。”
“我也种不了,你要是不种的话就直接给了二嘎子就是,他刚好补两个人的地。这里两亩四,园子里还得再划两分。”刘成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