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变故,让站在前面的青云也有些蒙圈。他回头看向了徐载靖,却看到自家公子眼睛一瞪喊道:“小心!”青云回过头,透过身前躬身未起的武士,正好能看到,被公子踢飞的那人正猛地挥拳,目标是正在查看同伴伤势的青年。虽然那金国青年反应也很快,往后一躲,但可能是喝了酒,他的动作幅度稍微小了些,嘴角被拳头蹭了下,他顾不上嘴角,伸手将继续攻击的同伴给按住了。“缚噶!”(绳子)听到那青年的喊声,翻译模样的官员,赶忙将挣脱在地上的绳子递了过去。那青年二话不说就把挥拳之人给绑了起来。说话、绑人的这段时间里,郑骁和一脸跃跃欲试的张方领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剑鞘,郑骁喊道:“四哥,你这次是碰到好时候!咱们一起战个痛嗯?”看着一片躬身行礼的异国武士,那完颜宗隽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楼传来了喧哗,其中还伴着金国武士的呼喝声,徐载靖几人往一旁走了几步朝下看去,就看到在门口等候的金国武士正在同几个贵公子的侍卫对峙,被绑着的那四个喝醉的金国人,正在无意识的挣扎,身旁的武士正在用力控制着。“可惜,看不到兄长府里侍卫出手!”“自然是有,我家军中就有不少,无一不是百战老卒,你多看一眼他们都能感觉出来。”这两帮人错开,金国武士和几家侍卫都是满脸不服,都是想要揍的对方满地找牙的样子,听到这翻译的话语,张方领惊讶的看着那几个人,低声道:徐载靖也是出腿的瞬间,看清了那武士的眼神收了力,不然那武士可能就要和白高武士一样,骨头遭老罪了。金国青年完颜宗隽赶忙朝下走去,翻译也一拱手跟了上去。“走。”三位王府子弟中有人轻骂一声:“哪里来的蛮夷?晦气!”郑骁道:“怎么来清风楼也能遇到这帮人!嗯?身后那两人看着倒是面生!”完颜宗隽赶忙喊了一句,被推的金国武士才没有还手。“与北辽死战之后就成这样了,喝了酒必须用绳子绑着,不然就会不经意的打杀人!”徐载靖几人说话的时候,完颜宗隽已经走到三位穿着红黑蓝三色衣袍的王府子弟跟前,几个王侯公子后面披风里鼓鼓囊囊的两个侍卫已经不再摸着披风下的东西。蓝袍的邕王世子三人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道:“嘬鸟,乳臭未干的东西!”徐载靖和身旁的贵公子们看着那翻译,翻译赶忙道:“这位说,那四個绑着的都是猛士,是在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趁着说话的时间,靠过来的乔九郎问道:“四哥,有这么神?”“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精锐,普通士卒偷袭都不一定能伤到他们。”“哈哈哈!算你们识相。”郑骁:“这是?”完颜宗隽手里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但是终究没有出手。看到此景,几家王侯家的子弟大笑了起来:徐载靖道:“说的不错,还是让他少喝酒得好。”“有的是机会,走!”而一旁,通过翻译,听懂了郑骁话语意思的青年点着头。一旁的张家四郎看清楚后,眼中有思索的神色说道:“看穿着像是荆王和潭王家的。”楼上,此话一出,几个懂得大周话的金国武士就朝前迈了一步,但是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好相与的,针尖对麦芒的怼了上去,还伸手推了金国武士一把,靠后的王府侍卫,还朝着鼓鼓囊那的披风下摸去。“贼鸟厮,鞋里还穿着草呢!”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翻译赶忙道:“这位说,他叫完颜宗隽,多谢衙内出手,不然他同伴一拳下去,那少年凶多吉少!那金国汉子多半也要偿命。”说完后一甩袖子,同几个侯府子弟转身就要走,为首的那个青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后,走到了徐载靖身前,翻译也跟了过来。他在三个王府子弟一旁说了几句,还用扇子摇摇指了指。他正要说什么徐载靖点头,一旁的郑骁道:“这等士卒因为残酷的战场厮杀,已经产生心神的变化,对周围极其敏感,警觉性也极其高。喝醉酒的无意识情况下,一切动作全是本能,”徐载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那青年用生硬的大周话说道,然后又一顿异国语言,随后,这帮武士散开将绑着的四个同伴,两人扶一个给扶了起来。“他们,喝酒,不能控制自己,攻击。”看着楼下的一行人,穿着蓝色袍子的邕王世子身后还跟着东昌候秦池翰、中山侯子弟几个。这时,拿着折扇的秦池翰环顾四周的时候,看到了二楼的徐载靖等几人,张方领道:“这荆王府的侍卫很不错,听说父辈都是出身辅国大将军府,武艺高强,在步军操练上很有一套!”一旁的徐载靖几人受教的点着头,这样的陈年旧事,也就是英国公张家能了解的这般清楚。“怪不得那金国武士会躁动,是闻到血腥味了!”说着张方领指了指楼下一行人最后面,那里有仆役拎着有一条状的东西,看着上面还有些血迹。楼上的人看去,郑骁道:“那是一条蛇?但也太粗了些。”一旁的徐载靖看了看后道:“不,不是蛇,看着皮没那么亮滑难道是象鼻?可看着有些小了。”徐载靖话音未落,楼下正在上楼梯的几人中,有人道:“去,让你们当家厨子来雅间,给贵人们把这条小象鼻给烤了。”听到此话,楼上众人对视了一眼,这.还真是!徐载靖身边的梁晗低声道:“这应是南边养象所的,之前听说他们那儿禀告有只小象生来后腿就是坏的,定是训不成了的。”“那养象所的管事还找过我家管事,想要我家帮着牵线给卖掉!看来,是被他们给弄死了”这时,邕王世子等一行人已经上了二楼,看到徐载靖后,穿着蓝袍,戴着玉冠的邕王世子和几个同伴对视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徐载靖,又看了一眼身后楼梯上护卫手里拎着的血淋淋的小象鼻,随即轰然而笑。笑得徐载靖几个莫名其妙。而看到徐载靖、郑骁等一脸不解的样子,红袍的荆王世子一句:“这可真是个不懂事的嘬鸟小畜生!明明中了五六箭,还乱叫,用力爬着找它妈!”此话一出,他们看着徐载靖,笑得更加大声了。站在徐载靖身旁的青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然后盯着方才张四郎说的那几个荆王府的侍卫中最强壮的那个,看了几眼后,待他们走过来,青云在徐载靖身边用不大但是别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子,您可还记得之前在扬州城外,被您串成葫芦的那个悍匪?怎么瞧着和那人有些像?”青云说话的时候,张方领和面露不解的郑骁、梁六郎和乔九郎低声解释着。青云说着还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后,又看了一眼那个侍卫:“不会是兄弟吧?”青云此话一出,红袍的荆王世子笑容停在了脸上,他身边的一个侍卫虽然也是面上带着假笑,但是眼睛瞪得眼眶欲裂,后槽牙几乎咬碎,拳头握紧到发抖,死死盯着徐载靖和青云。徐载靖皱眉,一副用力思考的样子,然后不好意思的对着停在他们近处的邕王、荆王两位世子笑了笑,继续问道:“啊?!哪个?”“直娘贼的小喽啰,不记得了!”青云看着那王府侍卫道:“就是那个在小丘上露头,被一箭串俩脖子的。”徐载靖一笑,抬手拍了拍额头道:“对对对!想起来了,呆呆傻傻的如同两只野鸡,还站起来同我们说话,以为我们没识破他们呢!”“没给他收尸,看的不如你清楚。”青云:“公子说的是,不过他可没爬着找他娘。”青云说完后直直的盯着那侍卫,大有干一场的意思。徐载靖侧身笑着点了点青云,回头看着对面的一行人,盯着红袍的荆王世子拱手道:“几位,怎么不笑了?”“是,方才的笑话不好笑?”着黑袍的潭王府子弟,歪头冷笑后说道:“徐五郎,你个兵鲁子出身的腌臜泼才.”红袍的荆王世子则是低头笑着摇头,朝徐载靖走了过来,他身后的中山侯世子沙博想要拉,但是没拉住只出了一声:“世子,去.去不的!”他说话的时候,看到荆王府的侍卫,已经往手上戴起了指虎,指虎打人的位置上,有着半指长的锋刃,真要打到眼睛、脖子这等要害,定是会出事的。看着越众而出的荆王世子,蓝袍的邕王世子的嘴角一撇,眼中满是笑意的喊着侍卫,说道:“快!拦住他们,别让王弟伤到人!”一旁的郑骁舔了一下嘴唇,握着手里的剑鞘道:“四哥,咱们怎么办?”张方领一脸的兴奋说道:“之前在马球场就撕破脸了!咱们?咱们也拉架!”“别打架!”说着张方领就舞着剑鞘朝一直没说话,但是想拉偏架的韩国公家五郎走去。周围的公子、小厮侍卫还在推搡的时候,荆王世子已经来到了徐载靖跟前,很有气势的抬头盯着徐载靖,然后右手飞快的朝徐载靖耳朵扇去。他的手很轻易的被徐载靖在半空抓住,“你以为这是你府里的藩地?”荆王世子想要将手抽出来,虽然用尽了力气,但徐载靖的手纹丝未动,荆王本就是个暴戾的脾气,动不动就刀劈随从,这位世子也是遗传了不少,发红的眼眸里已经有些丧失了理智,二话不说抬脚就踢向了徐载靖的胯下要害,但是刚起脚,就被徐载靖轻轻一脚给踹了回去,巨大的力量差距下,荆王世子登时便面容扭曲,单膝跪地,捂着脚踝惨叫起来。徐载靖在和荆王世子交手的时候,青云身前的衣服已经被那荆王侍卫的指虎划破了,露出了里面徐载靖定制的超厚丝绸马甲。青云躲过了划向他脖颈的锋刃后喊道:“公子,这腌臜泼才下死手!”“废了他。”青云没说话,捉住那侍卫踢来的腿后,举起带着铜护臂的胳膊,朝着膝盖就砸了下去,那侍卫的腿变形了一下后,就瘫坐在了地上,满脸的痛苦,随后青云动作敏捷的躲开了其他侍卫的攻击,转头的时候,就看到那荆王世子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柄利刃,疯魔般的朝徐载靖挥舞而去,但只是一下就又被徐载靖捉住胳膊,然后徐载靖捏着护手,硬生生的从他手里把刀扥出来后,潇洒的握住刀柄后,随手将匕首满满的插进一旁的木栏杆中。然后一手掐着荆王世子的脖子,单手把他提了起来,走了一步后,徐载靖的胳膊如同吊臂,荆王世子就被动的挂在上面,悬空到了二楼外。跟在最后面,披风下鼓鼓囊囊的王府侍卫,看着徐载靖的动作,想要上前的时候,徐载靖喊道:“滚到下面去接!”那侍卫往前迈了一步,徐载靖忽的松手,荆王世子差点掉下去,然后徐载靖又抓住了红袍的荆王世子的脖领,荆王世子也终于能喘口气,但是他看向徐载靖的眼神依旧十分的恶毒。那两位侍卫赶忙摆着双手喊道:“别别别,我等我等下去接!”其中一人更是扔了手里的象鼻,快步朝下跑去。随后徐载靖直接松手,二楼到一楼,一丈多的高度,荆王世子便直接掉了下去,落地的时候正好是被徐载靖踢了一脚的伤腿着地,荆王世子叫的更大声,眼中也已经失去了理智,朝着一旁看热闹的清风楼客人,红袍的荆王世子歇斯底里的喊道:“看什么?在看弄死伱们这群腌臜畜生!”有人要还嘴的时候,被人给拉住,指了指那侍卫的腰间之物,看到之后,客人们纷纷吓得一缩,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荆王世子转过头,狠狠的扇了那两个没及时当垫背的侍卫一人一耳光后,厉声命令了几句。徐载靖松手后,朝前迈了几步,一脚把另一个王府侍卫给蹬飞两丈多,顺道又在方才对青云下死手的侍卫胳膊上踩了一脚。另一旁,秦池翰、沙博、韩程云和吕三郎等几位侯府子弟,是和徐载靖打多了交道的,此时正机灵的护在邕王世子跟前,看着徐载靖几人如同虎入羊群,一巴掌一个小朋友的恐怖样子,邕王世子道:“闻名不如见面,他不会和揍兖王家的那样揍我们吧?”一旁的秦池翰咽了口吐沫道:“不,不会的,咱们没没说他姐姐.!”“翰哥儿说的是,说的是!走走走!让人都走!”看着朝走廊里面挪动,准备要去另一边下楼离开的一行主仆十数人,梁晗趁着吕三郎没注意,在令国公家的吕三郎屁股上踢了一脚。吕三郎看了梁晗一眼,但是迫于梁晗身旁拿着剑鞘抽人的郑骁,吕三郎只能恨恨的指了指梁晗道:“梁六郎,你等着!”梁晗嘚瑟的朝他抬了下巴,意思是有种你就来。这时梁晗身边又有人要跑,梁晗举手就要扇一下的时候,一下子看清了是黑袍的潭王家子弟,他赶忙收了手。潭王在梁晗举手的时候就缩了一下身子和脑袋,待看梁晗停了手,他恨恨的指了指梁晗后,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王兄,等等我!”这边正热闹的时候,红袍红眼的荆王世子已经一瘸一拐的走上了二楼,手里还端着一个东西,看着背朝他的徐载靖,二话不说就平举了手中的东西,这荆王世子并未喊什么,而是眼中满是恶毒神色的瞄准徐载靖,笑着扣动了弩臂下的弩机悬刀。慢动作中,锋利的弩箭被弩弓的巨力弹飞出去的时候,荆王世子的眼睛惊诧的瞪大,笑容在消失,因为他手放到悬刀上的时候,徐载靖居然在转头、转身,一瞬间预判出弩箭轨迹后,还踹了郑骁一脚。如同配合好了一般,锋利的弩箭距离侧身的徐载靖胸口不过一寸飞过,然后贴着飞在空中,眼中有些疑惑的郑骁肩膀,直直的朝着正在向后前进的各家王侯公子飞去。弩箭撞散了潭王府子弟的发髻,在吕三郎的脖子上浅划出了一道血痕后,透过邕王世子的肩膀,将他钉在了清风楼一间门口的柱子上。蓝袍的邕王世子如同是在操练木桩一般的怼在了上面,这时,郑骁才扑倒了梁晗,摔到在二楼地面上。“啊!!!”在邕王世子无与伦比的惨嚎中,徐载靖拔下了方才插在栏杆上的荆王世子的匕首,红袍的荆王世子一边神色惊慌的从另一个侍卫手里抢过上好弦的强弩,一边看着不远处颠着匕首的徐载靖,正要接过强弩的时候,徐载靖胳膊后拉后用力一甩,匕首进了荆王世子端强弩的胳膊,剧痛之下,强弩向下射出了弩箭,‘哚!’弩箭钉进了地板中。清风楼外,不远处的桥上,灯笼光下的影子摇曳不停,北风之中有片片雪花洒落。骑着马儿巡逻的某汴京衙役抬头看了看雪花,一旁跟着的六七个府衙同僚,其中之一道:“李头,你为什么放着樊楼、潘楼这几个繁华无比的地儿不待,来这破地儿啊?”“嗨!这可不是破地儿!这儿,清净!没那么多是非!”“李头,前面那帮人是?嘶,金国人?”“对!嗳?他们怎么又进去了?”几人来到清风楼门口的时候,有王府打扮的侍卫神色惊慌的喊道:“快请郎中!哪里有郎中?王府世子受伤啦!!!!”跟在后面的青云,笑着和为首的衙役点了点头,拱手道:“李捕头,好久不见!”“累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