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还蜷缩着一个小女孩，衣衫也是破烂不堪，满脸污垢，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肤色，一双大眼睛深深凹陷在眼眶中，像是被人丢弃在垃圾堆边的一个破烂洋娃娃。</P>
小女孩脸上挂着雨滴大小的泪珠子，哭得很大声，像是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脆弱到只剩下大哭。</P>
白墨认为那孩子与被打的人，应该是一起的。</P>
“老鳖种……看你还敢来不……戒儿，非打死你不可……”</P>
白墨定睛看去，一旁还有一人，此人与那六位骨瘦如柴的小厮截然不同，其貌虽不扬，但穿戴华贵，膀大腰圆，浑身上下都透着铜臭气息。</P>
一看便知这人不是老板，也是个这里能管事的人，正一脸狠厉地瞪着地上的人，一边骂着一边吩咐那六名小厮往死里打。</P>
再看那些打人的小厮，其中一位正是之前接待他的那人，那身形太过干瘦，以至于每一招下去，都会担心朝对方挥去的皮包骨会被先折断。</P>
小女孩凄厉的哭声更加急促，但丝毫没影响到那六人的拳脚速度。</P>
“求求……你们……行……行好……”躺在地上的人，吃痛地挤出了几个字来。</P>
“他妈的，老骨头还挺硬。”一名小厮骂着又狠狠地踹了一脚。</P>
“早干嘛去了……说你贱还真是贱，”招待白墨的那名小厮又狠狠踹了一脚地上那人，啐道，“既然怕死……干嘛还来……送死。”</P>
说着，已经连踹了好几脚。</P>
“啊……求……求……行行……好。”</P>
白墨沉眉看着地上的血渍，被瞬间踩成无数道残缺的鞋印，心中有些不舒服，朝大堂里扫了一眼，三三两两倒也坐了不少人，只不过神情都很麻木，对那连求饶都吃力的人，并没有显露丝毫同情来，都看着那一处，却都如看戏一般，是个不折不扣的局外人。</P>
或许真的是这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真的该打，不然周边的人也不至于个个都无动于衷。</P>
白墨虽然不愿意见这种以多欺少的场面，但还是决定不管闲事的好，这里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他这个“外人”该管的。</P>
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与堂下那些“看戏”的局外人一样。</P>
这个热闹没看头，白墨转身朝他房间走去，打算继续睡自己的觉。</P>
“……爷……爷。”</P>
那小女孩胆怯地低唤了一声，却随即招来了一名小厮凶狠地一脚，正踹在小女孩蜷缩在一起的膝盖上，弱小的身板顿时翻滚在了地上。</P>
原本双手抱头的老乞丐，惊慌抬起头来，再不顾身上不断落下的拳脚，跪着朝被打的小孙女靠去。</P>
“娃……娃……”</P>
老乞丐心痛不已地唤着自己孙女，声音破碎得不忍听。</P>
“呜呜呜……”小女孩吃力地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太痛，她挣扎了好几下，还是不能从地上爬起来，最后只得在地上翻转了下身体，才看到唤她的爷爷，看见爷爷朝她伸来的手，被刚刚踹自己的那人踩在了脚下。</P>
“……爷。”小女孩的声音很小，小得几乎没有人听见，但那凹陷在眼眶中的眼神，却是一种极难形容出来的神情，恐惧，悲切，无助……所有令人绝望的情绪，一时全部都杂糅进那双大眼睛之中，令人触目惊心。</P>
“老鳖种，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救她。”膀大腰圆那人狠然说罢。</P>
就见两名小厮疾步走到小女孩身边，一人抓起一只小腿，就这么直接拖着走，小女孩身上本就只有一层破烂的薄衣，这样倒着拖了没几步，整个肚子都露了出来，干瘪得不似人身，更像是一具蒙了一层油纸的骷髅干尸。</P>
“不要……不要……爷爷……救我。”</P>
小女孩尖叫起来，双手拼了命地在地上抓着，但她毕竟是个孩子，看身形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哪里能抵抗得住两个大男人的力气，不多时，直接从大堂门口拖到了大堂一侧一个偏门处，看样子是要拖进那道偏门去。</P>
老乞丐也痛苦地唤着自己孙女，可无奈手和腰均被两人踩着，他只能绝望地眼睁睁看着孙女被人拖走。</P>
“砰……”</P>
这时，大堂中突然炸裂了一只白瓷杯，似乎是从天而降，又像是凭空而出，堂中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哆嗦。</P>
“吵死了……”</P>
声音自二楼的楼梯口传来，冷沉却很好听。</P>
片刻后，堂下所有人才看到楼梯上，缓步下来了一位，身着粉色轻纱长裙的女子，这女子眉眼如画，绛唇映红，肤白如瓷，一头秀发如云雾般垂于身后，神色淡然，带着寒意。</P>
如此绝色的女子，在场所有人有生之年，只怕也是第一次见到，不，其中已经有一人曾留意到这女子的美貌，那人便是此刻正站在大堂中看得痴傻的小厮。</P>
之前，他接待这位美人时，美人还是灰头土脸，穿着粗布麻衣，如今穿上他亲自去挑选的这一身粉色轻衣，简直美得令人窒息，美得无法言喻，美得甘愿为其倾其所有。</P>
有此感慨的人不只这名小厮，几乎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已被这美人晃了心神。</P>
“打扰到上仙休息，实在是在下的错，我这就立马将他们弄走。”膀大腰圆的人看到白墨沉着脸走下来，急忙殷勤地迎了上去。</P>
白墨抬眼对上那人的眼睛，片刻，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回道：“这哪里是你们的错。”</P>
“分明是那两个人的错。”白墨侧目先看向地上的老者，随后才将目光转到偏门边的小女孩身上。</P>
那人当即会意，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都是这两个该死的东西的错，我这就去将他们解决掉。”</P>
“不不不……”白墨伸出一根手指头对那人摆了几下，“他们打扰了我，自然是要我亲自动手才能出这口气的嘛！你要是代我出手，我的气又消不去，到时候一不小心把气撒你头上，可就不好啊！”</P>
那人被眼前这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电得已是不知自己姓谁名谁，谄笑道：“那岂不脏了上仙的手，这种脏活儿还是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去做，上仙要怎么解气，我便命人按照上仙的来，岂不省事！ ”</P>
“打死他们也行？”白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