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起身走至红台前沿,神态傲然,眉眼殷红,妩媚至极,伸出右手,几根手指如莲花绽开般一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那人开始展示自己的花。
猎魂人颔首,转身走到一尊上方下窄的炫黑的立斗前,先是将左手上的红线取下,朝立斗中一丢,此线便在立斗的上方迅速弯曲打结,刹那结成一朵泛着黑气的艳红冥花,悠悠飘落,没多久便如游浮在水中那般悠然下至斗底。
红袖仙垂眸盯着那尊立斗,忽听斗底一声刺耳的尖啸,紧接着一团漆黑的黑气弥漫而出后,只听有一人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我待你如亲生儿子,你为何这般待我?你......不得好死,不不不......我不能死,你还未死我不能死......”
红袖仙单手一挥,只见那团溢出立斗的黑气,骤然退至斗底,不消片刻,一朵艳红泛着黑气的冥花自立斗中飘然而上。
猎魂人神色顿时有些失望,一把将那冥花接过,在碰触刹那,那朵冥花复又变成一条红线,依附在猎魂人手中。
显然这东西不是红袖仙所要。
那人将另一只手的红线丢进天地斗中,这次出现的依旧是红艳冥花,只不过叫嚣的是一个女子,红袖仙只听那女子开口说了一个“我”字,便不耐烦一挥手将那冥花送出。
这猎魂人手中的红线没了,还有两根白线,红色的都不是红袖仙想要的,那只能看白色的了。
这白色化出的冥花为黄色,只不过丢进去不会出现那般痛苦的嘶嗥,因为魂魄不全,身前的记忆大多丧失,丢进斗中也只能看出一团黑气溢出,而后有的会有只字片语。
但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或是生前最后一句话,或是脑海中的某个碎片记忆。
当所有的白线都送出后,红袖仙仍是无一看中,只能换下一位,可直到四个猎魂人将手中的冥花展尽,也无一朵是红袖仙索要。
红袖仙神色略微难看,不过这样的情况,他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片刻的落寞后,红袖一扫,收回了炫黑立斗,翩然自红台飞至上空,转瞬消失在南丰街尽头。
就在这时,花子慕对招风交代了句:“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回客栈。”
待到招风回头看来,花子慕也已凭空消失不见。
花子慕现身落地时,银楚宸紧跟而来。
花子慕问道:“你追来作甚?”
银楚宸双臂一展:“我可没追他,我是来追师姐你的。”
花子慕待要开口,银楚宸却抢先质问道:“师姐,你干嘛追那红袖仙?”说着就伸手摘下花子慕脸上的面具,似乎想看清楚她神情,“莫不是看他生的妖孽,便想再多看几眼?”
花子慕见这家伙一开口就没个正行,沉声说道: “此人体内有极重的邪气,而且方才那斗似乎很不寻常。”
银楚宸眨巴了下眼,突然咧着嘴笑得极为得意,原来自己师姐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追来的,他悬着的心落回了原位,说道:“那斗不储世间物,唯留天地魂,故称天地斗。听说是幽冥界遗落在世间的神武,故而才能在这朗朗乾坤下,也能留一方之地,载一缕阴魂。”
这九幽之下的东西,自然还是很怕光的,所以那些银魂唯有出现在那天地斗中才可无碍,所以用天地斗来买花,自然是事半功倍。
花子慕听银楚宸这般说,越觉得那红袖仙可疑:“那红袖仙究竟是何物,为什么会用天地斗来寻找阴魂?”
银楚宸思忖了片刻,突然正经道:“我方才听说那红袖仙好几百年就在昭和一带买花了,不过听说这几百年不曾买过一朵花。想必他并非买花来作他图,天阁也从不插手这红袖仙的事,看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银楚宸欲言又止,半晌才又说道:“不过好像在前面不远有个珷玞镇,在六百多年前被一个红衣散修屠了村,不知道这红衣与红袖仙有没有关系。”
想想又道:“应该不会有,不然天阁怎会袖手旁观。”
花子慕问:“可曾抓到凶手?”
“应该没有,这事最后不了了之了,即便当时天阁下令黑翼水游门彻查此事,但毕竟整个村子都没了,没留下什么线索,久而久之这事就变成了无头案。
银楚宸眉头微沉,似乎记起了什么,顿了下后又说:“不过说来奇怪的是,整个村子被屠杀殆尽却没留下一缕冤魂,多年前我曾经过珷玞镇过,里面干净的很。”
花子慕看向珷玞镇的方向,沉默良久,道:“若是被屠杀定会生怨,想来必是有人对那些冤魂做了手脚。”
银楚宸站在花子慕身边,双手负后,同样看着珷玞镇方向:“是与不是都过去了好几百年了,那些冤魂只怕早已被拿去吸纳了。”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没多久花子慕突兀地问了句:“为何偏偏在此处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