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相当洒脱的家伙,我从未听过这种质问的语气,从前也没有。
“你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呢?”
我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会儿我给旧友倒了清酒,含笑示意他饮下。
他饮了酒,神色略显颓然:“我仍旧看不透你,三日月殿下。”
他说再次从沉眠中苏醒后,见到故友十分开心,他说比起从前,更喜欢现在的我。
“您的笑容让我觉得,'啊真是太好了'。”他像是在回忆什么,语气颇为感慨:“可是现在,您即使是笑着,我也觉得好像看到的是最初的三日月。”
那时我的我不会笑,冷锐得像是一把真正的凶刃,即使我的本体一直被束之高阁,从未沾染过鲜血。遇到的付丧神们并不太敢同我说笑,因为他们害怕。
真是可笑。
“等待片刻吧,大般若长光。”我也同样饮了杯中美酒,喟叹出声道:“即使是被乌云遮盖,月华仍会现于世间的。”
“那么我记住您这句话了。”
他沉吟片刻,方才释然一笑,道:“如果还会分开的话,希望下次再与您重逢的时候,您会露出最真切的笑容。”
“还有。”
他夺走了我的酒壶:“般若汤饮多了,会变成害物的。”
我便也再次将酒壶夺了回来,以手臂遮挡。
“哈哈哈,不会再让你得逞了,大般若。”明月当空,我径自将壶中的清酒倾入口中,酒液连成一线,有些许顺着脖颈没入衣领之中。
嘛……也算是难得的放纵,昔年高台院说,我自负且狂傲,只是隐藏得好而已。如今干脆撕掉那层伪装的皮,且笑且歌罢。
“五月细雨露还戾,且寄吾名杜鹃翼。”
“翩然上云霄。”
我轻敲膝盖,小声哼唱,大般若的笑容渐收,道:“这可不是妙语。”
“倒是好听么。”我答。
他轻叹出声。
“您是醉了吗?”
也许吧。
恍惚间看到了血色在我眼前铺陈开来,一地的断剑,一地的尸体。
'我与您一同对敌'。
那时我的这样说,可他听不到。
足利义辉,让我拥有唯一一次战斗经验的剑豪将军,在辞世之前,题下了这句和歌。
犹如五月之雨。
“大般若啊。”我起身返回部屋,语气十分闲适,似是带着几分醉意。
“五月快要到来了。”
那么今年的雨,又会不会是红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