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离开了这里,与故人分别,我也会永远记得今晚的明月,也会记得与自己共饮的人。
晴明再次外出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我也会自己找点事情来做,因为身份不便,我不会去往更多的地方,我开始热衷于去樱花林消磨时间,或者与幼年的鹤谈天说笑。我从未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他也从未问过我的名字。
我很久没有过与幼年时的鹤共处一室的感觉了,他太过跳脱,偶尔问话也会变得天马行空,让我着实有些无可奈何。樱花妖乐得有人与鹤丸聊天,她经常在樱花林中翩翩起舞,这时鹤就会安静地盘膝坐在我身边,小小的身子靠在我的身上,有的时候也会嚼着我带来的小零食,那时他的眼睛就会非常明亮,像是看到了最喜欢的东西。
鹤丸喜欢听我讲故事,我不知该给他讲些什么,就胡乱来说。有时会讲百物语,有的时候也会把我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换一种方式讲给他听,他偏爱精彩刺激的故事,或者是带着些许恐怖色彩的,我毫不意外,只是揉了一把小团子,然后再任劳任怨被他驱使。
如果让未来的鹤看到这种场面,恐怕会大呼这是惊吓吧。
“喂,你这家伙在笑些什么?看起来恶心透了。”他的语气嫌弃得要命,我花了5秒钟思考,如果我说自己是在想念未来的他,会不会挨打。
还真是非常有趣。
我不太喜欢告别,但有时的确不可避免,当晴明说源博雅找出了能够一劳永逸的方法时,我遵照他的吩咐,化作了本体刀剑的形态,随即陷入了沉睡。
也许那种滋味并不好受,自己仿佛坠入深渊,如同在梦中,却又好似清醒万分,我无法醒来,也无法动弹,仿佛已经坠入泥潭。‘度日如年’,大抵就是我现在的感觉,晴明曾经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想达到目的就会拥有一定的风险,源博雅的方法也并非万无一失,我可能会在施术的过程中迷失自我,或者干脆就失去了再次醒来的可能,所以我需要保持清醒,直至最后一刻。
也许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我会因为有鹤丸的存在才不至于迷失,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
但实际上,我一直想着的,是如何保持自我,我要铭记自己的‘存在’,因为爱着鹤丸的我,并不是全部的我,这听起来可不怎么深情,但事实正是如此。
我想即使是鹤丸也会如此吧,我们深爱彼此,却又不是彼此的全部。
沉沉浮浮、迷茫失落下沉然后……恢复意识。
我仍旧躺在那间静室内,本体被摆放在刀架上,似乎在供人欣赏。我仍旧是灵体形态,走到本体身旁伸手触摸,却无法与他相触。我想晴明与源博雅是成功了,我的本体似乎比从前强大得多,恐怕是二次极化(?)了。
这大抵是代价吧,我的意识有些混沌,甚至有些无法判定今夕何年。我在哪里、我现在的状况是什么,这些明明是一瞬间就可以意识到的事情,我却似乎无法记起。我知晓那把刀就是我自己,但其他的却像是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我想这是成功了。”
银发的阴阳师拉开纸门,他看着我,脸上带着最真切的笑意。
——真是太好了。
不知为何,我这样想着。
记忆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我开始记起了一切,记得在等待我的鹤丸,记得背负了期望来到平安京的自己。我也同样对晴明微笑,算是庆祝我们的胜利。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他给了我选择,而我也同样做出了选择。
“那么请先说好消息吧。”
“我们成功了,即使回到原来的世界,您也不必经历灵力枯竭的痛苦。而我们救出了鬼切,源赖光也暂时妥协,一切都很好,除了樱花妖很想念您。”
“那么坏消息呢?”我如此询问。
“您沉睡了五个月零七天。”他抬袖遮住唇角,眼角弯起的弧度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那孩子差点拆掉我的庭院。”
“那还真是悲惨。”
我知晓晴明说的是谁,结界被打开后,我的身体逐渐凝实,最终变成了实体的模样。本体刀剑的触感仍旧跟从前没什么差别,只有将它握在手中我才会安心,我对晴明颔首,然后迈步走出了房间。
出乎我意料的是,幼小的白团子在坐在晴明的庭院中,看到我出来后,不管不顾地起身冲到我的怀中,将我的腰箍得生疼。
“我以为你不告而别了,三日月。”
我难得有些呆愣。
他叫我……三日月。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