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不喧哗就能好好休息一样。
“是我冒失了。”叶白榆扶墙往回走。
“诶!你等等。”那宫人见她不提钱袋的事,急了,“你方才喊什么?这里如何会有钱袋?”
叶白榆煞有介事说:“怎么没有,还不止一袋呢。”
这一听就是放屁,若有那么些个钱袋,还能叫她找到?
“我劝你啊,来了这里就别想三想四的。”宫人阴阳怪气起来,“凭你原先是谁,在掖庭狱叫主子打成那样就没有活路,送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活,是让你死慢些多遭些罪的。”
“打个赌如何?”叶白榆抽下头上的银簪子,这是萧宸给她的,价值自不必说,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它的分量,“若我输了,这簪子归你。”
宫人在养居所里做事,跟嫔妃被打入掖庭宫待遇差不多,何曾见过这么金贵的东西,眼睛顿时亮了。
“你要打什么赌?”她谨慎地问。
叶白榆道:“很简单,我们这里缺衣少药,劳烦姐姐出去帮我置办些就好。”
宫人怀疑她是被打坏了脑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成妃主子亲自审的你,我出去给你买衣买药,我还有命活着要你的簪子?”
“你不愿意,那我找别人好了。”叶白榆不强求。
所谓富贵险中求,没有那样的胆子与决断的人,多说无益。
“你总要把话说清楚,若我输了又如何?”宫人还是不甘心,这银簪子一看就是上等品。先前她有幸见过荣贵妃一次,贵妃所用银饰也不比这个成色好。
叶白榆笑道:“你输了得到的可就更多了,说不定有机会离开这里。”
“说胡话了不是,还能有这样稳赚不赔的好事?”宫人嗤之以鼻。
“要么说是天上掉钱袋呢。”叶白榆点到为止,“你若有胆子帮我自会明白,不但不会有人为难你,还会有人赏识你。”
宫人暗忖,倒也不是太难办,她悄悄出去买些东西带进来,只要小心不被成妃那边的人知道就好,等簪子到了手她就不再干。
“好吧。”她勉为其难道,“但只此一次,掉脑袋的事我可不干第二回。”
“成,你拿纸笔来。”
叶白榆要来纸笔,边写便说:“这方子是司药司秘方,你买药时可仔细别叫人偷学了去。”
宫人心说,司药司的方子就是宫中秘方,一般人求不到,她偷偷记下,回头兴许也有用。
拿了方子,她趁着天黑偷偷溜了出去。
养居所在掖庭宫西门外,属于掖庭宫的一部分,夜里亦有管禁,但相对自由些,宫人有个急事出去不必层层上报,只需跟看门管事登记写明缘由即可。
往日这宫人也常寻借口出去吃酒耍乐,回来给看门的带些东西贿赂一二,下回再出去便容易了。
今日她如往常一样顺利出了门,可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外面竟有金羽卫巡视,从宫城到皇城都戒备森严。
她有些退缩了。
“你是做什么的?”
就在宫人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说时,有金羽卫拦下了她,她浑身一哆嗦,顿时后悔答应出来买药。
“我,我是养居所的宫人,打算出去买些贴身物件,已经报备了。”
这一队的金羽卫领头打量她,“养居所的啊,买东西无妨,只是今夜不能单独出去,需得有人跟着。”
有人跟着那还有什么秘密,这不是明着告诉成妃她帮犯罪宫人出来买药?
可这时候若说不去,又是此地无银,越发惹得人怀疑。
宫人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有劳陪我跑一趟了。”
说罢,宫人忐忑地低头走在前,一名金羽卫随后跟上,那感觉就像要送她去断头台似的。
然而祸不单行,走了片刻,迎面又遇上了一名内侍。
这位内侍她见过,是冯大父手下的一个心腹,叫于圭。
“你是哪个宫的?夜里出去是要做甚?”于圭打量她问。
宫人还是那样回:“我是养居所的,出门买些急需的贴身物件。”
于圭点了点头,转而朝后面的金羽卫道:“养居所近日住了要紧人,咱家奉冯监之命来知会一声,凡养居所的宫人出去采买,皆算给内侍省办事,若有纰漏自有冯监担待。”
那宫人简直惊呆了,养居所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竟劳冯监亲自关照?
金羽卫守卫宫城皇城,听命于陛下,本质上与冯坚同一立场,更知道冯坚的分量,便一拱手,退走离开。
于圭看着离去的金羽卫,朝那惊呆的宫人说:“顺便买些伤药衣物,一应开销皆记账交给我,自有你的好处。”
宫人才知那女史不是哄骗她,原来竟真是天上掉了钱袋!
富贵险中求,韩松鹤此时也在冒险求韩氏一族的富贵。
他得了贵妃的提示后便揣着账本进了宫。若想打压沈氏,靠他一个人不行,他得先获取玄羽卫以及冯坚的支持。有了他们撑底,便等于获取了压制各方的权利。
不过沈霁在禁中亦有眼线,他进宫的事很快便会传进沈霁耳中,此番亮出明牌,只看谁的动作更快,谁能先发制人。
韩松鹤疾步来到内朝大殿,正遇上了与他一样行色匆匆的国师周甫。他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陛下不好?
朝中很多人猜测陛下有隐疾,这隐疾只有国师周甫知道,因为陛下每次因故停朝国师皆在禁内。
周氏一族通医毒之术,曾有传闻周甫有个天赋极高的妹妹,玄门五术造诣在他之上,尤擅制毒。
这传闻不知真假,但可以说明周甫有行医之能,可能不比太医署的医官差。
周甫前两日不在雍城,今日匆忙赶回,很难不让人疑心。
若陛下此番真的不好……韩松鹤不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