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人这一句被暗害了可了不得,事情的性质顿时就成了凶案调查。
韩松鹤问道春莲叶白榆去了哪。春莲不敢出卖陛下,只能说没有害叶女史,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淑仪宫的老宫人就说叶女史可能偷跑了出去,请昭宁宫的人回去请示荣贵妃如何处理。
荣贵妃管理后宫诸事,自该过问宫人去向,便立刻下令去找寻叶白榆。
这一找,禁内前朝就都知道了叶白榆不在养居所养伤的事。一个受伤的宫人能去哪,八成是被陛下藏起来了。
叶白榆回到司药司屁股还没坐稳,昭宁宫的人就找上了门。
郑瑾把人拦在门外,“荣贵妃派人来我司药司有何贵干?”
昭宁宫的宫人客气道:“郑司药见谅,是今日尚书令与侍中两位大人发现叶女史不在养居所,养居所的管事又说不出人去了哪里,所以荣贵妃就叫咱们去各处找找,免得出什么事。”
“哦,我当什么事。”郑瑾道,“人没丢,在司药司养着呢。”
“没丢?”昭宁宫的宫人十分惊讶,都以为那丫头会在帝寝,怎么回了司药司?
“既然叶女史回了司药司,那为何养居所的管事不知道?”
郑瑾也不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事,就把宫人带去了叶白榆住的屋子。
“昭宁宫荣贵妃派人来,问你为何从养居所出来了,管事却不知道。”
叶白榆朝那宫人微微颔首,解释说:“是我的不是,没有先去跟荣贵妃打声招呼,叫她担心了。是这样的,我在养居所险些被一个不明内侍刺杀,惊动了玄羽卫,为防止再有人对我不利,陛下便将我私下安顿在了玄羽卫,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今日我伤好了才出来,春莲管事之所以不说,是陛下不让说,还请荣贵妃莫要怪罪。”
“被,被刺杀!何人刺杀?”
叶白榆说不知,“玄羽卫审案我不好过问。”
事情到了这里,荣贵妃就知道自己不好再过问了,便对外说叶白榆找到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可荣贵妃不过问,淑仪宫不能答应,沈缨就指望着荣贵妃把叶白榆偷偷藏在帝寝的事闹开呢。
“都说昭宁宫的人老谋深算,我以往还没看出来,如今瞧了,真真是个会讨好陛下的老狐狸!”
沈缨在寝殿把荣贵妃骂了个够,可骂归骂,她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人家替她做事。成妃那边就只管挑事,事挑起来了就缩头装无辜,只想得好处不想出头。大好的机会眼看着就要跑了,她只能自己来。
“替我更衣,我要去内朝大殿。”
身边的老乳母登时如临大敌,“使不得啊沈淑妃!您忘了沈公是怎么说的?”
“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父亲占卜出的结果,必定有所指引,就是要应在叶白榆身上的。”沈缨自以为有把握,铁了心要去,“你放心,我不会像上次那样锋芒毕露了,只是关心一下叶白榆去哪罢了。”
沈缨知道这会儿韩松鹤跟李继都在内朝大殿,便趁着他们都在请求面见陛下。
冯坚不明白沈淑妃为什么记吃不记打,他好心劝道:“沈淑妃,陛下与朝臣议事,您还是过会儿再来吧。”
“听闻是韩公李公发现了白榆失踪,想来是议她的事吧,我也是为着她的事来的。”沈缨故意抬高了音量。
冯坚对后宫各位主子的态度一向是一视同仁,不牵扯朝堂,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点沈淑妃。
但如果她实在是不识好歹,偏要自掘坟墓,那他也愿意成全。他打开殿门,请淑妃进去,“您请。”
萧宸给了冯坚一些见机行事的权利,这会儿放人进来必有缘故。他瞥了眼沈缨,“淑妃这会儿来是有何事?”
沈缨上前给陛下行礼,道:“妾听闻白榆在养居所失踪了,着急的不得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本以为荣贵妃会查清楚,谁知却不了了之,我疑心其中有什么隐情,便过来问问。”
萧宸笑了笑,看向韩松鹤跟李继,“两位大人也正在说这事,既然都疑心,就把荣贵妃叫来问问她查到了什么。”
冯坚得了令,立刻叫人去请荣贵妃过来。
片刻后,荣贵妃立在大殿上,把叶白榆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沈缨没想到叶白榆竟然找了这么离谱的理由,什么被刺杀,谁会刺杀她个奴婢,扯这么大的慌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她一阵幸灾乐祸,面上却急道:“人命关天的事,荣贵妃怎能不了了之呢?起码要问清楚是什么人行刺杀之事,也好叫咱们有所防备不是?”
荣贵妃垂首请罪:“陛下责罚,是妾没有处理好,妾觉得事关叶女史清誉,不好张扬,所以才没有继续追查。”
“清誉难道比大家的命重要吗?”沈缨质问荣贵妃,“宫里出了伤人性命的刺客,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漏网之鱼,不查就是纵然他们再次行凶。”
她又问另外两位大人:“敢问韩公李公,是否该详查此事,把调查结果公之于众?”
韩松鹤完全不知还有这一出,一时不确定是真是假,便没说话。
李继接了话,道:“臣认为沈淑妃说得对。”
韩松鹤今日有些看不懂李继,但隐约觉得李继应该知道些什么,他同意详查此事,莫非叶家那丫头真叫人刺杀了?
萧宸问道韩松鹤:“韩公以为呢?”
韩松鹤没有犹豫,他决定今日跟着李继走,“臣也认为沈淑妃说得对。”
“好,叫隋末来。”萧宸道。
隋末正在宫中巡查,得了宣召很快就进了大殿。
萧宸道:“刺杀叶白榆的内侍交代了什么,你与韩公李公,荣贵妃还有沈淑妃说说。”
隋末看了眼沈淑妃,没明白陛下是何意,这要说了,岂不是当众撕破了沈霁的脸?
“呃,公布结果之前,还望沈淑妃知晓,此事早已审出了结果,只是陛下碍着情面,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宣布,待会儿您若知道了真相,莫要怪陛下不留情面。”
沈缨一愣,这话怎么听着哪不对劲儿,她为什么要怪陛下不留情面?
不等沈缨想出答案,便听隋末道:“那内侍亲口承认,是受中书令指使,装病进入养居所,然后伺机杀掉叶女史。”
沈缨的脑子哄地炸了,原来叶白榆真是被刺杀了,还是父亲派人去杀的!
父亲怎么没告诉她呢?若说了,她还能想法子去灭了那内侍的口,怎么能让玄羽卫审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