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谏议大夫刘智是沈霁的人,萧宸用他是安抚沈霁,反正有王恒的嘴“珠玉在前”,刘智也不能更气人。
萧宸看着这位不怕死的新任谏议大夫。他的嘴比王恒气不气人不知道,但他作死的本事绝对比王恒高。
就冲刘智这番话,他的死罪已经落在头上了。
萧宸正要叫隋末进来把妖言惑众的刘智拉出去打死,冯坚进了殿。
这老货早活成了人精,什么时候该进来什么时候不该进来他玩得明明白白。这会儿朝臣议事,他进来必有大事。
萧宸挑眉看他。冯坚跟他对了个眼色,道:“陛下,成妃有要事请见陛下。”
韩松鹤先是一怔,成妃这时候来做什么,他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知?
萧宸也猜不出,但既然冯坚没把人打发走,就是不得不说的要紧事。他道:“叫成妃进来。”
众臣退到两边,让成妃进殿说话。
成妃垂首进入,先朝陛下行礼请罪:“陛下恕罪,妾实有要紧事才斗胆进殿。”
萧宸道:“无妨,何事?”
成妃说:“妾身边的宫人兰芷今日去启明宫看望旧友姚碧华,发现她似有孕相,妾怕启明宫的宫人不上心,便派了个有经验的嬷嬷去查证,证实她确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
陛下继位五六年无子,这突然有了,众臣比正主还要激动,纷纷恭贺。
“恭贺陛下将为人父!”
“我北黎终于后继有人了!”
萧宸听到自己即将当爹,想到那让他悔恨恶心的一夜,没有喜,只有杀念。
当然他不能表现出来,还要配合着把喜悦气氛扩大,不然怎么打刘智的脸。
“此事成妃有功,赏!冯坚,叫两个太医去诊脉确认一下。”
冯坚喜道:“是!臣这就去!”
成妃又道:“妾不敢承赏,陛下该赏荣贵妃才是,若非荣贵妃暗中照看,姚家妹妹这胎未必保得住。”
成妃一确定了姚碧华有孕就来长明宫禀报,就是为了不给荣贵妃反应的机会。
如果陛下不要这个孽种,那荣贵妃暗中保胎就是犯了陛下的忌讳。如果陛下要保,那荣贵妃瞒报就是对陛下不信任,就是有小心思,横竖是讨不到好。
萧宸挑眉,“成妃如何知道荣贵妃暗中照看?”
成妃回:“妾偶然发现昭宁宫的宫人往启明宫送吃的,猜想应该是暗中照看姚碧华。”
萧宸没说什么,“成妃先退下。”
成妃离开大殿。萧宸看向刘智,“你刚才说到哪了?”
刘智深感自己这话说的时机不对,后宫刚传了好消息,他再说什么不祥岂非打脸?
可陛下问了他只能说,“呃……臣是说女遮天的谶言不祥,请陛下早做预防。”
萧宸点头表示有道理,“只凭一句谶言,孤实在看不出谁像这个遮天女,要说遮天,此女起码要有能一手遮天的身份,你看是荣贵妃,张成妃,沈淑妃呢,还是将为孤诞下第一个子嗣的姚家女?”
这问题问得刘智直接跪了。
“臣,臣不敢妄言!”
萧宸:“别不敢言,孤让你做谏官,就是让你说话的,有话不说,孤可要治罪的。”
刘智吓得浑身冒冷汗,那三位主子还有即将诞下皇嗣的姚家女他一个也得罪不起。他支吾道:“臣,臣听闻原该在养居所养病的一个带罪的宫人跑了,此女手段了得,无视礼法,不可放任。”
萧宸看了沈霁一眼,道:“你有所不知,那宫人在养居所险些被一个内侍杀害,不得已,孤将她秘密放在玄羽卫大牢数日,此事荣贵妃沈淑妃都是知道的,方才沈淑妃还在大殿上,同你一样质问孤,为何不把刺杀一事公之于众。”
沈霁脑子“翁”的一声,一下子就明白了陛下方才那一眼的深意。
那内侍招了,陛下隐而不发,而沈缨不知内情前来挑明……
沈霁暗吸一口气,感觉是天要亡他。
可他现在不能出来认罪,虽然现在陛下不会处置他,但罪过认了便是有了,到了陛下要发作的时候就是隐患。对他是如此,对沈缨也是如此。
萧宸继续道:“孤说,刺杀一个宫人事小,可闹得人心惶惶就是大事,有隐患要解决,私下就好,孤的话你可明白?”
刘智再蠢也明白了,立刻叩头谢罪,“是臣目光短浅了,还请陛下恕罪。”
萧宸道:“都散了吧。”
众臣退下,荣贵妃又前来请罪。
萧宸懒得再听,后宫里的人各怀心思,表面上说的都是冠冕堂皇,听不听都一样。
他叫冯坚代传:“叫荣贵妃回去吧,她护胎有功,没什么罪过,让她转告姚碧华安心养着就是。”
这样的话比问罪还严重,荣贵妃了解陛下,这是对她生了异心。当然,本来也没有同心,但原先陛下至少还算信任她。
罢了,荣贵妃不再纠结陛下对她的态度,反正从姚碧华有孕那天起,属于她的战争就拉开了帷幕。若能保住这个孩子,她就能稳坐后宫,若保不住,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个两月余的胎儿让整个后宫如临大敌,却不知,孩子他爹还在犹豫他的去留。
入夜,萧宸点名让叶白榆来帝寝送药。
叶白榆虽然不情愿,但送药是本职,推脱不得。她只得端了安神药送去帝寝。
自从上次听了她的话,萧宸就不再喝安神药,但表面上还是要送。叶白榆进了寝殿后直接把药倒进了花盆,像前几天一样。
“陛下,药送到了,若没有其它吩咐,我便回去睡觉了。”
窗下软榻上翻书的萧宸抬眼看她,“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叶白榆没动,“回陛下,已经结痂了。”
萧宸无奈放下书,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才道:“阿榆,姚碧华有了身孕,你觉得,该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