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瑾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知道了。”
第二天,荣贵妃就查到了司药司。
因为就是为着天花粉来查的,是以很快就查出天花粉数量对不上。
“郑司药你来解释一下,这么多天花粉有出入,都去哪了?”
郑瑾听了叶白榆的话,如实把一些贵人的秘密交代,不过别人只是提了一句,没有详说,她着重说了成妃。
“实不相瞒,宫里好些主子都有月事上的毛病,又不想被人知,就来私下要方子,天花粉是常用药,因为不能过明面,所以就有出入。张成妃有月闭血枯的毛病,常来司药司开药调理,哦,上个月底她才来过,要了药去自己熬制的。”
来调查的宫人得了想知道的,便立刻回去昭宁宫禀报荣贵妃。
荣贵妃听了前因后果,立刻就断定天花粉不是成妃下的。她既然私下得了天花粉,就不会拿来害人,否则哪里说得清。
但既然说不清,荣贵妃就想着不妨利用一下。
她对心腹宫人说:“碧华粥里的天花粉不是出自司药司,要着重查出宫的人,严刑拷问不在话下,也要重赏他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人互相揭发。”
说罢她起身,“我去一趟长明宫,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这两日荣贵妃天天去长明宫汇报调查进展,冯坚见是她,直接开了殿门让她进去。
萧宸刚刚处理完政事,有些犯困,见她进来强打起精神,“贵妃查到什么了?”
“是有些进展。”荣贵妃把在司药司查到的有关天花粉的结果如实禀报,“事关成妃妹妹还有宫里其她姐妹,我不知该如何处理,特来请示陛下。”
萧宸垂眸一想,“冯坚,把成妃请来。”
不多时,成妃进了大殿。
萧宸直问:“下药之事与你可有关?”
成妃茫然:“陛下何故如此问?”
“孤只问你有没有关系。”
成妃坚定道:“请陛下明鉴,此事与妾无关,陛下好容易得了子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害他?”
萧宸道:“今日在司药司查到你曾私下要过天花粉。”
成妃没想到郑瑾这么快就把她卖了。后宫女子生育为大,身上有些暗疾都不想被人知道,因为会成为自家死穴。她有月闭之症,极难有孕,此事若传出去,陛下就会知道她生育艰难,如果陛下有朝一日想求子,就不会进德贤宫,那么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但事到如今,此事是瞒不住了,成妃跪地坦白:“不瞒陛下,妾月事不调,因为不想被人知晓,这才不得不私下去司药司求药,但妾并不知道药方里有什么药,更不知其功效。”
萧宸:“知不知,只有你自己知道。”
成妃言辞恳切:“妾问心无愧!但求陛下严查!”
萧宸另道:“张尚食的麝香是从你那里拿的吧。”
成妃撑在地上的手微微一抽。她一时猜不准张尚食是否把她卖了,因此内心忐忑。
“妾私下与张尚食没有往来,更不曾给她什么麝香。”
萧宸道:“你与张尚食私下有没有往来,孤清楚得很。”
成妃厚重的发髻下早已冷汗涔涔,她强作镇定道:“妾与张尚食有无往来并不重要,妾不会害陛下的子嗣。”
萧宸不喜后宫里的女子,大抵就是因为她们的心太深,表面对陛下万般尊崇,其实是把陛下当傻子糊弄。
“成妃是说,张尚食要害孤的子嗣是么,那你说说看,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成妃哪里说得出来,“妾不知。”
萧宸有些疲倦,懒得多说,把冯坚叫了进来,“既然成妃不知张尚食为何害皇嗣,就送去冷宫好生想想。”
“陛下!”成妃的慌张都涌入眼中,撑得双目圆睁,“妾没有做错什么!”
萧宸摆摆手,让冯坚把人带走。
“陛下。”荣贵妃道,“冷宫艰苦,成妃妹妹身子不好,便罚她在德贤宫思过吧。”
萧宸没说话,冯坚便默认他同意了。
“成妃,您这便回去吧。”
成妃看着陛下的眼色起身,观他确实没再提送她去冷宫,心下松了口气。
可见陛下对她还是留有情面的。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又听萧宸开口:“降妃为昭仪。”
成妃两腿一软,差点没跪回去。她震惊地看向王座,“陛下……”
“张昭仪,您该回去了。”冯坚在旁道。
张昭仪三个字如奇耻大辱扣在脑门上。姓氏,卑微,是她这辈子极力要甩掉的东西,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换得别人看她的眼色,不敢当面提起张姓,她贵为皇妃,风光无限,无人敢再轻视她,所有人都来巴结她。
可今日,她努力甩掉的那些东西又都回来了,跗骨之蛆一般再次缠住了她。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成妃被降为昭仪的消息很快在宫里传开。
沈缨听了消息,丝毫没有该有的喜悦,反而更加忐忑。
“所以,张尚食的药是成,不,张昭仪给的,那食物里的天花粉又是谁下的?”
乳母摇头:“暂时还不知,莫不是还有哪个宫的人出手了?”
“还能有哪个宫会迫切地想要除掉那个孽种!”沈缨越想越慌,“叶白榆定是骗我了,那药说不定就是她叫叶兰芷下的,这下完了,德贤宫的药没下成功,那剩下的不就是我们淑仪宫了吗?别人怎么都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的!”
乳母道:“可是没有证据也不能拿我们如何。”
自从上次刺杀叶白榆的内侍招供后,沈缨就不敢十分相信那些所谓的沈家心腹了。
“不能把底压在那内侍身上,万一他招了,或是荣贵妃查出了什么,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乳母也觉得棘手,“那不然,就把罪过推给叶白榆,本来不就是计划如此么,她下药,与我们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