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安城附近多雨,粮草难以运输,我们粮草最多只能维持一两日,所以得想法子去接粮。”
叶镇泽看向诸人,“你们谁愿担此重任?”
众人皆沉默不语。
魏戎心里门儿清,粮草迟迟不来并非是路不好走,是安城县令消极抵抗。安城县令徐志茂是沈霁的一个门生,沈霁被罢官,他便故意使绊子。
魏戎估摸着,整个北黎最近这样的麻烦只多不少,这都是对陛下的无声反抗。
这趟浑水他是不可能去蹚的。
叶梁文不知内情,但他猜到这其中必有猫腻,也一时没有表态。
叶镇泽神情逐渐不悦,他一惯反对把政治斗争掺和进打仗里来,有矛盾战后该斗该杀随便,这里就要吃不上饭了竟还算计利害得失?
“我看这仗也不要打了,大家收拾包袱回家岂不清闲?何必在这里受罪挨饿?”
叶梁文暗自权衡一番,认为这粮迟早要去接,所谓富贵险中求,他初来军中没有实际的功绩,若此次能顺利接到粮,也算是大功一件。
他道:“大帅,我愿去接粮。”
叶镇泽心下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人肯去,否则他这个主帅当的未免太失败了。
但他客观认为,叶梁文并不能胜任,他不想让这个侯府继承人去冒险。
“你初来乍到,对路况不熟,又可能面临南陵截粮,此行凶险。”
叶梁文既然敢接这任务,就做好了冒险的准备,“我愿冒险!”
叶镇泽看了眼魏戎,这家伙丝毫没有接茬儿的意思,强令他去也可能消极怠工,粮草不可再拖,若真断了,南陵必定趁势发兵。
只好点头让叶梁文去试试。
离开帅帐,姚广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朝叶梁文笑了笑,道:“押运粮草乃重任,能担此重任的,南征军中非叶副将莫属啊。”
叶梁文回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并非我能担重任,是粮草不可断,再重也要担。”
姚广不跟他逞口舌之快,反正此行叶梁文凶多吉少,别说立功了,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叶梁文走远后,魏戎提醒姚广,“你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得了,别把立场带到自己身上,行军打仗,最忌讳以政治立场与自家人对立,那不是给敌军递刀子吗?”
姚广心里根本不以为然,“我也没说什么啊,再说也不是我扣押军粮,不是我逼着他去的,诶?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替别人骂我,你瞧人家领你情了吗?”
“我用得着谁领情?”魏戎冷脸道,“你爱听不听,到时候惹了麻烦别他娘来麻烦我给你擦屁股。”
“得得得,我听还不行么。”姚广不耐烦被教训,不跟他争了,“不过话说回来,叶梁文要是没把粮运回来,你迟早要出面的,也不知姓徐的给不给咱面子。”
“不给就成造反了。”魏戎说,“他不过就是替沈霁朝陛下甩脸子罢了,还能真眼睁睁看着北黎吃败仗?他安城离广陵没多远,唇亡齿寒他不懂吗?”
姚广道:“倒也是,这样也好,先让叶梁文去碰一鼻子灰,也让他长长记性,这兵营不是那么好混的。”
叶梁文回到自己帐内,跟霍渊说了押运粮草之事。
“你能猜到安城为什么扣押粮草吗?”
霍渊想也没想就说:“管他为什么,战时延误粮草就是延误军情,其罪当斩。”
叶梁文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他强势的隐藏心性,说什么都不惊讶了。
口头上先给安城县令判了死罪后,霍渊又道:“这种时候给自己人使绊子的,要么是敌军奸细,要么是党派斗争,最近朝中又有什么事了吗,那安城县令是谁的人?”
“倒还真有大事,我也是才听说的。”叶梁文道,“中书令被罢官了,这么说,安城县令徐志茂是沈霁的人。”
“蠢人罢了,不足为惧,麻烦的是运粮路不好走。”霍渊道,“怎么,即刻出发吗?”
叶梁文说是,“看侯爷给咱们多少人,但愿这一路上不要遇上南陵军。”
霍渊没在这时候打击他的美好愿望,就冲南陵那主帅的行事做派,不遇上才见鬼了。
半日后,两人领着八千军北上安城接粮。
八千军给的实在不算多,也就是比寻常多个千八百人。霍渊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叶镇泽的做派,行事太没有魄力。
明知此行凶险,想保护侄子又不舍得给人,生怕南陵军趁机偷袭广陵。
殊不知越是求稳越不稳,他面对的可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敌军主帅,专门克他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中庸之辈。
如果霍渊是南陵主帅,会先派一部分人拖住粮草队,再去偷袭广陵,只要能拖延个三五日,广陵城必破。
果然如霍渊所料,离城不过半日就遇上了拦路的南陵军。
“哎呀,翟小将,咱们又见面了。”
领军的不是旁人,正是南陵主帅左荀。
叶梁文一看是他,差点儿晕了。这南陵主帅是他娘什么毛病,净干这样以身犯险的事,他军中是闲的没事干了吗?
霍渊气死谁不偿命地说:“左将军,又来给我练手了么。”
左荀这人可能是命中犯贱,就喜欢这种脾气的,前有顾弦音,后有顾弦音她徒弟,他都挺喜欢。而且他发现这小徒侄青出于蓝,比他师父还气人,更合他胃口。
“谁说不是呢,咱爷俩挺对脾气,上回一战之后我对你是念念不忘,就惦记着来给你练手呢,敢不敢跟我单挑啊?”
叶梁文简直一头冷汗,不知道霍渊是怎么笑出来的!还让人家练手,别叫人家练了就不错了!
“你小子,可别冲动啊,咱们才刚开始呢,后面还不知有多少硬仗要打!”
霍渊道:“我来拖住他,你只管想尽办法脱身,抓脸揪头发也行,别拼命也别恋战,他没多少人,目的就是要拖死咱们。”
叶梁文可不敢放他一个人去送死,“你消停会儿吧,跟紧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霍渊纵马迎上了左荀。
叶梁文脑袋都炸了,这要是有个好歹,叫他怎么跟堂妹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