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里?”
“正是。”
群臣瞬间哗然,皆在骂北黎不要脸,狮子大开口都没有这样张嘴的。但骂归骂,谁也不敢说不退的话,谁叫人家拿岳家人做人质。
太皇太后在心里把岳二郎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没用的东西,若死在战场倒也能得个忠义之名,偏偏成了俘虏,这不是叫她为难?
“诸公如何说?”
诸公皆低着头互相偷瞄,没人想出这个头。
“臣以为不能退。”
不怕死先开口的是兵部尚书,此人性子耿直,不会拐弯抹角。他说的是有利南陵的大实话,只不过没几个人敢附和。
“大家有话直说就是。”岳氏沉着脸道,“一人之命与国之利益相比微不足道,大家不必顾忌人质。”
这话倒是炸出了不少真心话,有几人复议了兵部尚书的意见。但多数人还是观望,上位者的话不能全听,太皇太后心里定不希望岳二郎死,这时候出面支持,就等于得罪了太皇太后。
“臣认为岳将军于国有功,该保。”
齐泱看了看开口的人,是门下侍郎。此人一向立场中立,但此时他一开口,却暴露了立场。
这明显是挑动矛盾的言论,除了谢相,没人敢在这时候看太皇太后的热闹。
太皇太后的面色稍有缓和,却道:“为国征战是身为将领该做的,与退后三百里相比,他那点功劳不算什么。”
众臣明白了,太皇太后越这样说就越是想保,否则直接下决断就是,用不着在这里讨论。
“为保他一人,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兵部尚书反驳道,“且谁能保证,退这三百里就是结束,若不能把岳将军救出来,北黎只会要求更多!”
“尚书大人这话说得轻巧,如何救?谁能去救?”
“不能救就杀!”
兵部尚书此言一出,满堂无声。
无声主要是因为太有道理了,没有反驳的余地。
太皇太后心里也清楚,多半保不成,否则岳氏一族就成了千古罪人。可刚没了大郎,二郎又紧随其后,她若不拦一拦,岳家要与她离心了。
“寡人以为,能保则保吧。”
万年不开口的齐泱忽然张了口,“寡人听闻岳将军战功卓越,凡战皆身先士卒,又曾攻占北黎一城,若就这么舍去了,倒是我朝损失。”
太皇太后松了口气,这孩子越发会看眼色了。
“臣以为不然!”
反驳的还是兵部尚书,他有理有据:“从岳将军被俘的那场战来看,岳将军根本不会排兵布阵,若非副将崔琰力挽狂澜,恐怕要全军覆没!可见先前的战报真假存疑。”
太皇太后一口气哽在喉咙口,脸都憋紫了。
那不长进的东西竟然,竟然敢占用别人的军功!
敢情他是一无是处!
有人给太皇太后找补:“这些不过是推测之言,岂能当真?”
兵部尚书道:“打过仗的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点余地没给太皇太后留。
太皇太后不再挣扎,只能忍痛舍弃岳二郎。
朝堂上的消息一传到宁阳侯府,陈氏就崩溃了:“太皇太后这是要亡我宁阳侯府啊!”
岳南风在旁添油加醋:“姑祖母一向先为自己考虑的。”
岳三郎说风凉话:“二哥本来也不是打仗的料,若是我,开始就不要去丢人现眼。”
“你们还嫌不乱吗!”宁阳侯呵斥,“若没有好主意就都给我闭嘴!”
陈氏不管那些战场上的事,她只知道自己三个儿子接连没了两个,她要发疯,她要闹!
她当即进宫去跟太皇太后哭诉:“大郎命不好,没了我只能自己憋着,可没几日连我二郎也要舍了!我看不如连三郎一起舍了,让岳氏嫡系绝后罢了!”
这是拿岳氏一族威胁太皇太后,陈氏是彻底豁出去了。
太皇太后心里越发堵了,她舍掉大郎的时候还不觉得抱歉,毕竟除掉了卢家,这代价是值得的。二郎虽不是她有心舍去,但在岳氏一族看来就是她不作为导致。
“退后三百里,你可知是多大代价?换做是你,你能说出保二郎的话吗?”
陈氏怒道:“若大郎还在,我也就不说什么,可偏偏大郎没了,我就是要说!凭什么就来牺牲我的儿子!”
陈氏作为母亲如此质问,太皇太后无话可说。换做是她,怕也要离心。
“太皇太后,安陵公主来了。”
就在岳氏不知该如何回应侄媳妇时,叶白榆来了。她就是为了给岳氏解围来的。
“祖母,侯夫人,恕我冒昧,我听闻了岳将军之事,一着急就进宫了。”
岳氏听出她似乎有主意,忙道:“这时候就不必说这些了,你可有应对之策?”
叶白榆道:“也不知算不算,我想着或许可以派一大将前去领兵,或许能救岳将军一命。”
太皇太后觉得这未必是个好主意,但能缓解眼下陈氏的心情,也能缓和岳氏一族对她的怨念。
“那你觉得派谁去好?”
叶白榆道:“或许,左荀将军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