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个痴傻的,这正好能让你们将太子变成一个傀儡,你们楚家手握皇权……朕答应你们,只要你能保住朕的这条胳膊,朕便禅位给太子。”
楚明玠心里呵呵,不为所动,圣元帝此人阴险狡诈,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事干得还少吗?
圣元帝此番不过是骗他先保住他的胳膊,过后圣元帝有太多方法不兑现承诺,比如让太子病逝暴毙?
不过,楚明玠表面上应道:“皇上,虽说你是金口玉言,但草民还是求皇上写下一份诏书。”
圣元帝的演技也不遑多让,没有立刻答应楚明玠,目眦欲裂,气喘吁吁地盯了楚明玠片刻。
他才用力闭上眼,咬牙切齿道:“好,朕写诏书,但是你得保证朕的胳膊不用锯断,日后不会复发。”
“朕着礼部和钦天监选一个时间,到时候禅位给太子,举行太子的登基大典。”
圣元帝处在阴影中的半边侧脸,充满了阴狠,在这段时间里,他还能扭转局面。
他不能禅位给痴傻的太子,否则太子成为了傀儡皇帝,生得儿子也被楚家人操控着,那么这顾氏的江山,就变成楚家的了。
楚明玠见好就收了,谁敢和皇帝这么谈条件,还让皇帝求他?
皇帝还没驾崩,他不能得寸进尺了。
当然,他继续作死,妹夫也能保住他,但会很麻烦。
他何尝不心疼妹夫?
楚明玠拿出了用楚轻盈的神药、还原出来的黑玉断续粉。
当初他给自己服下的是丸,他的双腿恢复如初,能自如行走了。
而给圣元帝洒到胳膊的伤口上的粉,他去掉了一些药物,效果没有那么好。
“皇上,草民只能接上你这条胳膊,但你这条胳膊以后是不能用了,等同于废了。”楚明玠心里当然痛快。
当年圣元帝让傅寒辞害得他双腿残疾,如今圣元帝也尝到了他过去几年的绝望和痛苦。
何况圣元帝还是皇帝。
圣元帝比他更不能接受自己的胳膊被废了,这对圣元帝是心灵上的重大打击和折磨。
果不其然,楚明玠刚离开营帐,圣元帝就破防了。
楚明玠修长的身躯站在春夜里,衣衫飘扬,风采卓然,听着圣元帝的嘶吼,无能狂怒。
他心里积压多年的愤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楚明玠扬起嘴角,整个人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多年的心魔,就在这一瞬间被战胜了。
小妹和妹夫是故意让皇帝伤残的,对比起直接杀了皇帝,这种方式更能解开他的心结。
小妹和妹夫用心良苦。
首辅大人比他们任何人都心思细腻敏感,有时候会让他自己陷在抑郁情绪里,钻牛角尖,自怨自艾自伤,内耗很大。
但这种性情,有时候也很好,比如对他。
首辅大人考虑到了啊。
他超爱妹夫首辅大人!
楚明玠快步离开,衣袍翻飞,意气风发,仿佛是曾经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少将军。
他被小妹和妹夫对皇帝的报复,启发到了,突然就想到了治好太子的方法!
皇帝遭遇刺杀身受重伤,才开始的春猎自然就结束了。
楚明骞和东凌定远侯夫妇的比试,中断。
东凌和大周之间没有输赢,所以输的一方赔三座城池给对方的赌注,也无效了。
皇帝的伤势不宜立刻回宫,在春猎场所休养了三天,官员们才陪同着他起驾回去。
他被刺杀,受伤这件事没能瞒住文武大臣,但他的胳膊废了,却没几个人知道。
他下了旨意,泄密者,诛九族。
太后就算再气皇帝,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得知圣元帝被刺杀后,她本来是要出宫去找皇帝的,却被皇帝下旨拦住了。
太后不明所以,又气又怒又担心,只能在宫里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然而在这几天里,她却得知周家被查了。
只因此次刺杀皇帝,竟然是兵部尚书、兼内阁次辅,她的侄子周锦烨安排的!
太后眼前天旋地转,摇摇欲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她的侄子怎么会刺杀皇帝?
周锦烨是疯了吗?
皇帝刚回宫,还在病中的太后就带着宫人,不顾阻拦,浩浩荡荡地冲进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重伤未愈,虚弱地靠坐在榻上,合着眼。
盛怒过去后,他此刻显得异常平静,唯有嘶哑的语气里带着痛心,质问跪在地上的周锦烨,“表弟,朕哪点对不起你和你周家了?!你竟然派人刺杀朕!”
“那时康乐设计谢疏鹤不成,坑害了朕,朕咽下屈辱,纳她入了后宫,给了妃位。”
“朕也允许她怀了皇子,甚至她毒害淑妃、宸贵妃,朕只是赐了她毒酒,没有牵连到你们周家,朕不计前嫌,让你入了内阁做次辅……”
“朕这般信任重用你,对你恩重如山,你却狼心狗肺,要杀了朕!”
皇帝胸膛起伏,喘息着,睁开眼射向周锦烨,怒火又烧了起来,端起榻边的药碗要砸向周锦烨。
可他的右胳膊已经废了,伤口还在包扎着,连端起碗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甚至抬手都困难。
他的手碰翻了药碗,药碗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皇帝低头看着那碎片,屈辱,狂怒,愤恨又绝望。
他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