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初很快收拾心情,苦笑着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又哪里是我们能够决定的?现在无非半推半就,等形势出现转机时,再做道理。”
本初这话也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林悦余冷哼一声,道:“你这滑头性格,真能把人噎到肺疼!”说完站起身直奔卧室,“嘭”的一声,门被她重重一甩,关了起来。
当天傍晚,田峰和舍甫琴科匆匆来去,看过破解后的记录后便告辞离开,没有一句谈到去留的问题。这一波人刚走,本初刚刚上锅炖肉,准备给林悦余添点儿营养,“咚咚”敲门声又至。他这个臭味儿怎么都去不掉的陋室,大有成为香饽饽的趋势。
门外站着一女一男,女士在前,男士站的稍稍靠后。
这名女士就像一团火,极具视觉冲击力——外罩着酒红色的大翻领呢子大氅,用一根暗金色的细条腰带系着,勾勒出纤纤腰身;里面穿着火红色的长身礼服,衣领的高度恰好露出锁骨,事业线微露冰山一角,已然气势磅礴。她的指甲也是红色的,如同十颗璀璨的红玛瑙。而眼角各有三道金色彩绘,为略显平淡的五官平添一抹奇艳的风情——金和红,本就是最搭配的色彩。
跟她比起来,旁边的中年男人就要暗淡的多了。他长相普通,带着一副眼镜,穿着和许多棚户区里的人一样,那种最普通的、灰扑扑的化工面料,显得尤为老气。
“冒昧打扰,本先生。我是黑教团的主教希安琪,这是我的同事云游,是教区司铎。”
本初忘了说话,张着嘴巴,眼睛瞪的老大。真不能怪他,眼前的美女和传统意义的主教差别太大,完全突破了他的想象力。
“我觉得您的教团应该叫红教团才对,让我猜猜,难道是黑男爵一定要起那个名字?如果是这样,那你是个好老板,对自己的下属足够宽容。”他随口开了句玩笑。
红衣主教抿嘴一笑。
把两人请进门坐下,本初先到卧室前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看见林悦余正在沉睡。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嗜睡,也是身体正在恢复的征兆。
希安琪指着客厅边上的一副简易床架,问道:“本先生就睡在这里?”
“是的,方便照顾病人。”
希安琪摇头说:“黑男爵这人办事时精明,人情上却总忽略。现在气温这么低,睡在木板床上多容易生病?不管先生愿不愿做生意,总该先安排换个住处。”
本初没有接话,这两人的来访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主教是个美人,还盛装而来。锅中炖肉的香气飘来,盈满房间,给又潮又冷的屋子增添一丝暖意。他站起来走到灶台,回头问道:“二位吃了吗?要是不嫌弃,就来尝尝我的手艺。哦,对了,这里头有腌肉和动物内脏,不知道你们饮食有没有禁忌?”
那位云游明显的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本初的做派很不满意。
希安琪微笑道:“禁忌是没有的,只是你肯定没准备我们的份儿,我怕我们吃了你就要吃不饱了。不过,我对本先生的厨艺真的很好奇,不如给我们各来一小碗,云游,你觉得呢?”后者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哈,这锅肉可不是我的晚餐,真吃不饱也是里头的那位。”
本初往卧室方向努努嘴,然后又指着一盘刚洗完的黄瓜和西红柿,还有一小团面包。“这些才是我的晚饭。”
于是三人围着一张小餐桌,吃了一顿诡异的晚餐:本初一手生黄瓜,一手西红柿,吃的嘎嘣脆兼汁水横飞;一身盛装的希安琪端着一只破旧的小碗,优雅从容,把杂碎汤吃出了大餐的感觉;云游对那一碗的不明物体显然不信任,但不浪费食物的习惯下,也只能闭着眼睛往嘴里倒。
吃饭是个神奇的活动,往往是破冰的利器,能快速拉近陌生人的距离。用食物招待客人,几乎是最古老也最郑重的礼节。
本初见两人吃完,快速几口把黄瓜番茄处理掉,然后问道:“二位都是大忙人,既然亲自上门,我也就不兜圈子。这次生意的规则要改一改,你们得先告诉我芯片的用途。”
希安琪轻轻皱眉:“我以为你会对报酬更感兴趣。”
“当然,价格我一样感兴趣。不过你该知道,一项交易的达成往往要包含多方面的考虑。”
云游忽然阴恻恻说:“这不合规矩吧?我们要接手过来,就是怕黑男爵胡乱答应你什么!这种黑色产业,历来是买家不问来源,卖家不问用途。何况,你不要忘了如今的处境,莫要自误的好!”
本初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男人,云游的面相看起来有50岁,长相普通,皮肤粗糙,远不如黑男爵的仪表堂堂。两只眼角向下拉下来,让他天生一副苦相。加上那身寒酸的衣着和凶狠的吃相,本初猜测他是个苦修式的人物。但苦修未必代表精神高尚,没准儿还行为鲁莽。
本初用迂回的方式怼回去:“我听说司铎是负责宗教事务的,也许我应该善意的理解为:阁下跟神打交道的时间太多了,已经忘了该如何与凡人交流。”
“你为什么想知道芯片的用途?是不是因为你也被卷入了本地的乱局?那在教团面前,你是朋友还是敌人?”云游连珠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