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舒婳已经长大了许多，不便于像小时候一样肆无忌惮地撒娇，行为举止逐渐有了规矩，礼行得越发标准优美起来。祖母看她这样，不由得觉得自己又老了些许。</P>

“舒婳，起来吧。”老夫人将舒婳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手边。“今日进宫，没有人刁难你吧？”</P>

“祖母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头一回独自进宫，又没招谁惹谁的，怎么会有人为难我。”舒婳笑得轻松，祖母却看出她在说谎。问道：“舒妤也没有刁难你吗？”</P>

“我们不对付，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左不过是又吵了一架，没什么值得祖母费心的。祖母只管晒晒太阳，逗逗猫儿。”舒婳顺手摸了一把窝在旁边呼呼大睡的猫将军。</P>

“舒婳，你也是大姑娘了。想想你大姐当年的遭遇，我就恨自己没有早早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她嫁给一介白丁，让我至今觉得是自己的过错。”</P>

“祖母何必这样想呢？我看大姐现在过得也不错，姐夫是万中无一的医学奇才，先后治了两三起疫病。如今提起姐夫来，谁不夸一句百里神医？更何况他们夫妻和睦，待到姐姐诞下麟儿，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了。”舒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P>

“你这样想，是因为你没经历过没有权势的苦。”祖母长叹一声。“休说他是民间神医，即便是天神下凡，到了人皇治处，那也是也要听皇命行事的！百里奇一介白身，纵使满身本事又能如何？只要皇帝一张口，那时疫的方子是太医院研究出来的，还是他研究出来的，谁又会去较真呢？”</P>

“祖母，您今日说这番话，恐怕不是为了替大姐伤怀吧？”舒婳隐约猜到了祖母的意思。但她有些拿不准。</P>

“听闻舒妤在圣上面前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如今皇后诏你入宫，除了让你进宫分宠，制衡舒妤，我想不出其他的道理。既然宫中有人动了此念，你便要早做打算。到底是进宫，还是另找人家，你要想清楚。总好过受人摆布，做了棋子。”</P>

“进宫之后，我看了舒妤的样子。她虽然有两分荣光，却也要在那四方天地中，日日与人争斗，耗心费神。”舒婳是知道舒妤的，更知道那冰冷的深宫下面，埋了多少女子的亡魂。“我不想入宫，也不想早早嫁作人妇。我只想好好过这几年。”</P>

“傻孩子，没有未来的现在，怎么能说是‘好好过’了呢？”祖母觉得舒婳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女子本就艰难。你若不早早给自己选一条出路，我只怕你最后会像清辉公主一般……”祖母不忍心说下去。在她心中，没什么比所嫁非人更令人难过的了。</P>

“祖母莫要为此事烦心。因缘际会，和合而生。命中注定的东西，强求不来的。”这一番谈心最后以舒婳的“强求不来”结束。而祖母并不如此想，反而是暗中开始替舒婳琢磨夫婿。舒婳也只能装作不知。</P>

这日，春光正好，舒婳正在莫枫辟出来的小菜园里看丫鬟们除草，就听紫玉通传，说是沐晴过来了。</P>

“表嫂，你怎么来了？”舒婳春来困倦，不怎么爱出门。</P>

“我要去边境一趟，走之前过来看看你。明珠那边我昨日去过了，她近来似乎不太好。”</P>

“明珠那边又怎么了？”舒婳掐指一算，自己有好些日子没去看她了。</P>

“是铺子的事情。李大人那两房姨娘着实可恶，明珠收回管家权之后，她们倒是将李大人赏赐的铺面地产也交给了明珠管理。谁知道她们早就想着使坏，将铺面分租给了几家。眼下，各家拿着契书和收款书纷纷去铺子里闹，把明珠气得不行。”</P>

“没想到李大人竟敢如此宠溺妾室。”明明李夫人在的时候，府上一片祥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