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楚在她两条手臂上画上了带亮片的蓝色水草,遮掩上面的疤痕,腿上的疤太多又大,只好让她穿上打底裤。
“把打底裤穿在鱼尾里面,掉了也不露怯。”何楚楚说。
“谢谢!”沈星月看着穿着蓝色紧身上衣的自己,看着涂满油彩的身体,真诚地冲何楚楚道谢。
刚刚何楚楚给她画油彩的时候,动作很轻很温柔。
好像怕弄疼她一样,其实,那些疤,早就不疼了,只是丑而已。
“你画的真好看,以前学过吗?”沈星月摸着手臂上闪闪发光的水草问。
“嗯,以前学画的。”何楚楚自然地应着话,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渣男,我也不会当小姐。”
沈星月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跟自己说起前史,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何楚楚也没有想要再说下去。
她拿起一枚大发卡,将沈星月的头发别上去:“化一下脸……妆。”
何楚楚看着沈星月脸上的疤时,眼底闪过几分震惊,随后很快道:“你还挺幸运的。”
“销金窟的女人都靠脸靠身体,可是你没脸没身材的却有人愿意养你一年,也有人上门求婚。”
何楚楚淡道:“如果没有祁三少,就你这张脸遇到其他客人,得受不少罪。”
“我知道,我很感激他。”
沈星月认真地说。
她很不幸,可是又很幸运。至今为止,她重新有了活着的目的,并且也逐渐走上了目标之路。
“很漂亮的美人鱼!”
何楚楚在她脸上的疤上画上了蓝色的鱼鳞,金光闪闪,仿佛真正的人鱼。
沈星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闪过几分泪光:“谢谢!”
这世上除了妈妈,何楚楚是第一个尽心尽力让她美的人。
何楚楚掩去她的双眼,不去看她眼底的泪光。
她说:“沈星月,人生路多种多样。有人可以走平坦大路,一马平川,一生平顺;有人要翻山越岭,崎岖坎坷,半生艰难。是平顺大道还是崎岖山路都是从我们当初选择的路口走上来的。”
“我们不要怪当初诱惑我们走山路的人,也不要怪我们当初眼盲心瞎,要怪,我们就怪当初诱惑我们选错路的状况。现在,我们走在山路上,但起码,我们还在路上,我们还有翻山越岭的可能,还有把路走平的可能。很多人……已经没有了这种可能。”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这句话很残忍,但是即便残忍,也想着这句话跪着走下去,去创造站起来的可能吧。”
何楚楚掩在沈星月眼前的手逐渐被液体打湿,温热的液体在她的掌心逐渐变冷。
沈星月一直坐着,肩膀不断地颤抖。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任何声音溢出喉咙。
直到门外传来金有余不耐烦地催促声:“好了没有,808的客人已经到了。”
何楚楚扬声道:“马上就好了。”
何楚楚松开手,顺手抹干了沈星月眼睫上的泪。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面无表情的但足够惊艳众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去吧,沈星月,跪在荆棘地里的沈星月,挣扎着站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