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这嘈杂鼎沸的人声是从婶婶那屋传来的，不过还是去了黑着灯的，奶奶和他住的屋子。只见室内空空，床铺被褥成块叠好，奶奶不在这屋。

他也只能难为情地转身，轻软了脚步，立耳细听得奶奶的声音，才壮着心胆掀起门帘。一脚迈进门槛，待另一只脚也全进来时，竟看到满屋的人或站或坐，乌压压的挤了一堂。

小翰像个钉子一样愣在原地不动了。

这满屋的人见他进来，依次肃静下来，全都只用眼睛盯咬在他身上，一秒不放。安静惊叹的眼神也瞬间将各自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即刻里，奶奶红着眼从人缝中挤过来，抢着跟头步子冲到小翰跟前，一把将他搂住。

哇啊一声哭了：“你这缺德崽子，一下午去哪了！急死个人。”

小翰不由得心明，看见奶奶先挤出来的地方，站起罗老师！

罗老师一身轻便服装，不似在学校。她正脸面心善地望向他，轻启了口唇，吸进了一口踏实空气一样，抿上嘴用鼻息叹出来，换上慈爱的微笑，怜爱溢溢。

奶奶见小翰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无辜。心里一激，狠起手打向小翰的屁股，不过仍是抱着。

小翰被奶奶打得一耸一耸的，羞红了脸。头脑格外清醒起来，也将这满屋人影分辨清楚了。

夏时和田辉正认真且出了神似地看着他被打屁股。各自倚在各自妈妈的怀前一声不吭，紧闭着嘴，锁着眉头小眼，好像被打的是他们的屁股。

蒋壮却亮了眼睛，显得格外精神兴奋。小胖手捂着嘴哧哧地笑，只用包不住得意的小眼神和他妈妈会心相通。

骆景的爸爸宽头大耳，站起一堵墙的高度，厉声说道：“小孩子就是不打不成材。不听话就是打的少。舍不得下狠打，折腾人的时候在后边呢！”说罢，顺便用两只大手将骆景像棵树一样扎在旁边，掰好肩头。骆景也听话地挺起胸膛，直直地站着，昂起头。

小翰听着骆景爸爸的声音跟闷雷一样扫过来，心里着实明白自己这是犯了大错了。

骆景妈妈看着胆缺儿的宇文翰，又看看自己儿子乖巧奋上的斗势，心里的笑写在了脸上。想道：我儿子虽不及宇文翰学习好，在班级里也是排名前十，将来得第一也是指日可待的。

罗老师见小翰的奶奶听了骆景爸爸的话后，胀红了脸，正要起火怒烧，加劲儿抡圆了胳膊。旋即大声正色道：“宇文翰！你过来！到老师这里来。”

奶奶听见罗老师的喊话，接了诏书一样停下手，慢慢立起腰来。愧愧地看向罗老师：“老师，让你见笑了，我气急了。”

罗老师宽慰道：“没事，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小翰站在门口想去罗老师跟前。不过奶奶还没缓过气力来，正扶住他，不能动走。

小翰婶婶坐在电视柜旁的椅子上，厌厌地瞥他一眼，懒待多看他。嘴唇边下悠荡着橘络丝儿，低下头将怀里的小莹抱紧，只看小莹手里玩着的两个小金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