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乔暧手上的动作霎时间顿住，心里扑通一声，明显的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他真的比谁都要清醒，无论在这段关系里面，外人看到的他多么沉溺其中。
重新低头，安静吃饭。
欧井把唐乔暧送回唐园的时候，女人收到了程琳发来的今晚在梅馆开会的时间，顺便跟身边的男人提了一句。
“今晚辰星国际在梅馆有个饭局，是关于那个选秀项目的，程琳带我过去。”
男人果然皱了皱眉，“几点？”
“六点半。”
“……”
言外之意，晚饭她是陪不了他了。
沉默地把车开进停车场，男人踩下刹车，没有熄火。
把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男人缓缓点了一支烟，明明暗暗的烟雾里，他的侧颜线条英俊如斯。
唐乔暧有股使不上力的感觉，不知道他今天压抑着隐隐约约的烦躁，是因为苏静，还是她？
显然她觉得前者居多。
等男人把烟抽完，清清淡淡开腔，“回去睡一会儿吧，晚上别喝酒。”
说完，咔擦一声，男人打开了中控解锁。
唐乔暧很快嗯了一声，熟练解开安全带，有点犹豫地侧眸撇了眼脸色不太好的男人，无声叹了口气，随后侧身靠过去，亲了亲男人的嘴角，声音刻意放软了很多，讨好的意味很重，“你开车小心点，晚上结束我给你打电话。”
然后退回来，拎起手边的包，下车。
车里的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去，欧井就那么静坐着一动不动，直至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车库里。
她根本不爱你。
苏静声泪俱下的言语还在耳边弥留。
呵，他难道不知道吗……
即使刚刚，他自谑地说出那种话，她也没有否认。
她心里，到底住着谁？
……
晚上六点，唐乔暧在程琳带来的造型师和化妆师的打扮下准时出门。
程琳一上车就开始各种嘱咐，“待会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轻易喝酒，我会帮你挡着的，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初来乍到的，她还不确定这边的幕后人员素质和游戏规则，轻举妄动的结果有可能让唐乔暧陷入危险。
唐乔暧还在看着手里的资料，点点头，敷衍似地应了一声。
参加饭局的除了五六名编导和制片人，还有另外两位导师和他们的经纪人。
唐乔暧显然不是到的最早的那个，一进门，包厢里面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眼色各异。
女人今晚穿了一条不规则的贴身过膝裙，宝蓝色衬托着她白得像牛奶一样的皮肤，光彩照人。
其中一个联系程琳的制片人笑着站了起来，朝女人他们挥手，“唐小姐，这边请。”
包厢特意放了一个长方形的长桌，唐乔暧坐在了右侧中间位置，身边是一位从她进来就一直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男人，唐乔暧大概认识他——最近刚刚拿下国内电影最佳男主角的年轻影帝文翔宇。
人是痞气的帅，渣也是真的渣，花边新闻满天飞。
礼貌疏离地朝男人点了点头，唐乔暧姿势优雅端坐在位置上。
程琳很快就察觉了异常，赶紧把位置挪到男人和唐乔暧的中间靠后，假装跟唐乔暧低语商量事情。
“这种千人斩，我们还是少沾惹，不然上了新闻一起被骂……”
唐乔暧不置可否，安静等待会议开始。
最晚到的是另一位享誉国际的男模特，唐乔暧见过几次，但是不熟。
“司翰，你最晚到，罚你今晚买单。”
制片人看起来都跟这位大神很熟，亲昵的语气让气氛瞬间缓和了很多。
“抱歉，刚才的采访结束的比较晚。”司翰冰温文儒雅，风尘仆仆进来。
三位导师候选人都互相认识了一遍，会议正式开始，负责流程的编导大概讲解了一下这个选秀的内容规则和拍摄时间，唐乔暧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聆听，程琳负责跟辰星的人沟通行程的问题。
“唐小姐，据我们了解，您在圣诞节的那场大秀跟我们的选秀节目播出时间相近，宣传效果肯定双赢。”
突然，一位制片人笑着出声cue正在沉思的女人，唐乔暧只是淡淡笑了下，没说话。
要说双赢，那显然有些过度抬高他们自己了。
唐乔暧年底的那场国外品牌大秀，整个中国模特圈，仅有两名模特入选，她除了是其中一位，还担任压轴，受宠程度可见一斑。这个内衣牌子在全球的影响力火爆，今年是第一年到中国举办，距离开秀还有好几个月，可是宣传和热度已经居高不下。
当然，压轴的事情现在还没正式官宣，所以唐乔暧还没有被大众刷上热搜。
程琳却很快接过话，“吴制片说的是，我们乔暧昨天刚看到这个选秀方案也很喜欢，希望接下来合作愉快。”
语落，唐乔暧蹙了蹙眉，动作细微看了眼身后的女人。
她似乎还没有答应？
可是程琳永远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唐乔暧一时间没拆台。
会议一直开到八点，结束的时候按照以往习惯，他们转场去了外面开放区域喝酒庆祝。
梅馆之于沐城而言，是个为了豪门和娱乐圈存在的地方。
这里禁止媒体，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任何人在梅馆的消息、照片，绝对不会曝光，这是梅馆的承诺，所以每天这里的名人出入频繁，像是解脱了自己的束缚，恣意沉迷。
唐乔暧今晚没有吃什么东西，刚刚会议上的东西并不好吃，她几乎没动筷子，这会儿已经挪步到吧台，她看着酒柜上琳琅满目的酒，望眼欲穿。
偷偷喝几杯，应该没关系吧？
脑子里不断想起下午那个不开心的男人不咸不淡的话，有点忐忑。
“唐小姐。”
纠结间，一个唐乔暧不太想搭理的男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文翔宇手里端了两杯威士忌，微笑放了其中一杯在女人面前。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去跳舞吗？”
舞池里的人群，都是年轻张扬的面孔，唐乔暧看得头疼。
舞姿也真的是一言难尽。
音乐就更不用说了。
唐乔暧回过神，淡淡推开男人挪过来的酒杯，声音冷岑而慵懒，“我不胜酒力，文先生可能得找其他人喝了。”
雅痞的男人勾唇邪笑，显然不信，“在圈子里混的，几个不能喝？唐小姐这是不待见我呢？”
话虽直白，但也在理，唐乔暧不想浪费时间跟他逞口舌，于是重新拿起杯子，说了句，“文先生说笑了，这一杯我敬你。”
直饮而下，干脆利落。
文翔宇兴致更高了些，完全忽视了女人明显的不耐，反而拉了把高脚凳直接在女人身边坐下。
“唐小姐，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有很多时间要在一起拍摄，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选秀节目吧？有什么不懂，随时欢迎来找我……”
唐乔暧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渐渐升起的烦躁，抬手招了酒保过来。
“文先生。”
程琳还在跟制片人他们沟通细节，抽不出身来救她。
唐乔暧侧眸对着男人笑了笑，直接把酒保递上来的两排龙舌兰放了一排在男人面前，“文先生，工作的事情，后面再说吧，不如好好喝酒？”
喝了，就别那么多屁话了。
只是发情的男人和避之不及的女人心思大相庭径，文翔宇觉得自己再次征服了美人，抡起袖子就是喝。
兴致太高，气氛太high，喝得太猛，果然程琳和其他人抽身过来的时候，文影帝已经彻底晕了。
使劲想往唐乔暧身上靠，嘴里的话直白露骨，听得在场的工作人员太阳穴直跳。
“乔暧，你太，你太漂亮了，跟着我，我能让你在沐城混得比别人快好几倍！”
白长了那么好看的脸和那么好的演技。
唐乔暧冷笑斜睨着发疯的男人，淡定拿起酒保重新递给她的酒，缓缓入口。
程琳和文翔宇的经纪人使劲尝试把男人架走，可是喝高的男人太闹腾，一个不注意，就要整个扑向唐乔暧。
唐乔暧余光瞄到男人有所动作的时候已经迅速反应过来躲闪，可是今晚穿的高跟太细，灯光太暗，她的右脚匆忙着地的时候，没站稳，侧着倾斜了过去……
不知道是自己抓到了旁边的某个人的手还是有人扶住了她，唐乔暧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一眼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司翰冰。
“没事吧？”
男人音调很温和，扶着女人的手很快撤了下来，礼貌而绅士。
唐乔暧重新站好，点点头，淡声回道，“没事，谢谢前辈。”
似乎是称呼让男人意料不到，司翰冰常年无表情的脸微微扯出一丝笑意，“我大你没几岁，不用叫我前辈。”
语落，女人微微愣住，后知后觉地笑了……
原来这是一句笑话。
很冷，但是挺实在的。
几个经纪人都在帮忙把还在胡言乱语的文翔宇扛走，手忙脚乱之际，其中一个制片人低呼，“许总来了。”
唐乔暧突然后背一阵发凉，熟悉的味道慢慢传了过来。
僵硬地扭头，果然，她看见了站在许绍泽身旁的欧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