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立刻作答,似是仔细思索一番才道:“还好。”
“撒谎。”
她如今真是愈发大胆了,连这种话都敢说。
可偏偏,他还很高兴。
“那不如这样,”谢谨闻的声音在头顶身侧响起,“往后无论我在做什么,是与阁臣议事,还是代理奏折,只要你以为该吃饭了,就过来把我带走,如何?”
“好啊,”姜念仔细看脚下的路,知道他拿正事为难,只笑一声道,“您拿我当幌子,自己也别想逃。”
“旁人说我红颜祸水,那您便是沉溺女色、不问政事。我大不了躲侯府不出来,您可就难了,日日被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
姜念说时高兴,说完才后知后觉不妥。
她方才是不是……太卖弄了些?
都怪这路太黑,叫她分神了。
谢谨闻一时没说话。
“大人,”她语气弱了些,“我瞎说的。”
好在男人反应不大,握着她的手上移,亲昵抚过头顶。
“书没白念。”
姜念暗暗松口气。
幸好幸好,她方才讲得不深,只是些寻常道理,可以归功于在侯府念的书。
她又缠上人手臂,“大人别打岔,不好好吃饭,就是您不对。”
这回,谢谨闻也不替自己狡辩了。
只是忽然问:“方才见着沈季舟了?”
谢谨闻出来时,她们一个在台阶上,一个在边上树下,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姜念磊落道:“见着了呀,我向沈先生问好了。”
“嗯,”身边男人沉吟片刻,又试探着问,“他带你读过《大学》和《中庸》,在你看来,他人如何?”
谢谨闻已经猜忌过沈渡,姜念并不觉得,他是想猜忌第二次。
至于真实的意图,她现在不敢猜了。
“上回您不就问过,沈先生在女眷中,一向风评极佳。”
这绝不是谢谨闻会满意的答案,可他也没有再问下去。
转过一个弯,他只说:“到了。”
方才那一问,仿佛就散在夜风里,被他遗忘了。
姜念出发前就嘱咐了小宫女,要她在延庆殿备下晚膳,此刻阵阵菜肴香气传来,勾得姜念肚子都叫了。
她正要取布巾擦去手上药膏,脚步刚迈开,就被人按坐到圆凳上。
“大人我饿了!”这比她寻常用晚膳已迟一个时辰。
而男人只应一声“嗯”,竟端起碗,不知夹了筷什么递到她唇边,“吃吧。”
开玩笑,她又不是手断了,真要人喂自己。
她不张嘴,就直直盯着自己看,男人正经的面容难得涌现出戏谑。
“你叫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样?”
姜念瞪他,只说:“您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她只是关心自己。
姜念的肚子又响了两声。
谢谨闻这才又低笑一声,放下碗筷,帮她取来布巾擦拭。
姜念本就胃口好,又饿了这么久,筷子如刀剑似的撞在碗碟上。
一碗饭下肚时,她见男人扶碗看着自己,几乎还没怎么动过。
“大人嫌我吃得多?”
谢谨闻摇摇头。
“我只是在想,”他又夹了块排骨给她,“吃得也不少,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姜念盯着碗里的排骨,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怎么真把她当女儿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