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倒没她想得那么混乱,几个少年陪坐桌边,你一言我一句地同人说话,看得出是花心思培养的。
邱老板与他们调笑一阵,偶尔摸摸谁的脸谁的手,不算多出格,转头见姜念不为所动,便说:“比起你先前那个,这些怕也是庸脂俗粉吧?”
她一见萧珩便惊为天人,至今仍念念不忘。
姜念扯唇道:“阿姐快别说了,我这回和离也有他一份,他为证我清白,自请去别处了。”
“如今离都离了,你不去找他?”
姜念只摇头,“就是不知他去了何处,才没去找的。”
听到这番隐情,女子不由惋惜,忙给她身边人递眼色。
那小少年立刻会意举杯,“这位姐姐一看便是性情中人,且把忧愁都放这酒里,喝下也便忘了。”
姜念侧目打量他,仔细一看只觉他实在很小,身量只比自己稍稍颀长一点,喉结不显,面上肌肤细腻,颇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
姜念只拿他当小孩儿看,很给面子地碰了他的酒盏,却是勾唇道:“照你这么说,干脆叫我的愁思化在酒里,如何还要喝下去呢?”
“姐姐说得是,”小少年先仰头灌下自己杯中的酒,才又俯身凑向姜念,眼底醉意迷离,“既如此,姐姐别喝了,都喂给我,如何?”
至此,对面六人都放了手边事,直直朝这两人看来。
姜念仔仔细细打量身边人,细白指尖捏了酒盏,刚要递到他唇边,却又兜一圈拉远些。
勾得人仰头追过来,不知无心还是有意,一下扑在她身上,须得姜念扶一把他的腰身。
“好姐姐,这是做什么?”借着百灵台遮掩,他也抬臂覆上落在腰间的手背,“快些喂给我,我替你解忧。”
姜念已然摸出些意思,酒盏仍不肯贴近,垂眸对人道:“张嘴。”
身前人怔了怔,两手落在胯间扶好圆凳,脖颈仰起来唇瓣微张,眼光却一瞬不瞬落在少女身上。
姜念眼角噙笑,纤细的腕子一斜,杯中酒液尽数倾泻,小少年忙挪着脑袋去接,却还是有些许吞咽不及,顺着下颌滑落至颈项,甚至淌入衣襟。
待一盏酒接完,他已然面色酡红。
“姐姐,都把我弄湿了。”
姜念低头轻笑一声,“怪我。”
“不怪姐姐,”他握了姜念的手,“你替我擦擦就好了。”
“哎呦……”
眼见这两人旁若无人“**”这么久,邱老板的酒盏振在桌面上,阴阳怪气道:“要说你眼光好,一挑挑个最会的。”
姜念心道自己眼光的确好,嘴上却说:“哪比得上阿姐有福,这么多个小郎君难不成不够?那我这个也陪你好啦。”
不等人答应,她转头对身边少年道:“去,去给你那个姐姐敬杯酒。”
酒是喝了,喝完女子便对人道:“今晚好好陪我妹子,做得好有赏。”
于是那少年敬完酒,又绕回姜念身边坐下,比起初时,圆凳稍稍挪近几分。
席面一开,桌上更为热闹。两人玩笑中夹着几句正事,姜念算是把自己的打算都说清了,桌对面的人一律应下,只偶尔问几句细则,譬如买丝花了多少钱,统共要产出多少匹云云。
酒过三巡,这事儿算是敲定一大半,听闻她手里有几样新花色,两人还约着回去相看。
姜念松了神,却是抬手揉着眼眶。这酒入口没什么,后劲却很大,一下泛上来头晕得很。
身边人一直极有分寸,她谈正事便乖乖站起身,拎着白瓷酒壶出去,打了一壶新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