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轻若羽毛,却在寒风之夜激起几分涟漪。
楚泽脚步一顿,冷冷丢下一句:“长乐——不要太得寸进尺。”
随即在黑夜中大步疾行,长乐却缓缓勾唇,像捕猎者静看着铺开的雪白棋盘。
楚泽沿着御花园的曲径大步疾行,明黄色的龙袍在夜风中翻飞如烈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压迫到令人喘不过气的威严。他的每一步都稳如山岳,但那脚下的路径似乎比平日更长了几分,仿佛连荆棘都在刻意试探着他的耐心。
伴随着灯火阑珊的摇曳,楚泽隐约听到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跟随声。他眉头轻皱,脚步一顿,问都未问便冷冷开口:
“长乐,你倒是胆子愈发大了。”
话音刚落,果然身后传来那一如既往不急不缓的轻笑声:“叔皇此言差矣,臣女可不敢随便冒犯您,只是怕叔皇气得太急,夜风寒凉,一时动怒伤身,便想着陪着走走,聊表关心罢了。”
楚泽转过身,扫过长乐那带着笑意的脸,那笑仿佛琥珀中的光,温润却隐藏深不可测的锐利。他冷哼一声,像击碎寒冰般打破了她的漫不经心。
“那你可知,朕的怒火,往往不需要别人来‘聊表关心’”
长乐微微垂眸,似娇似嗔地叹了一口气:“臣女明白,可即使如此,臣女也更信叔皇不会轻易被怒意蒙蔽了眼——那些居心叵测之徒,想必才是叔皇真正想警告之人吧”
“你倒是会说话,这般替朕分忧,可未见得朕会因此对你格外宽待。”楚泽缓步靠近,每走一步,他都像在拉开弓弦,满含杀伐的意图却锋芒内敛,“别以为你那些小聪明朕看不穿,早些回去便罢了,继续纠缠……长乐,你该不怕朕哪天反手处置了你吧”
“怕啊,臣女当然怕。”长乐忽而抬起头,娇笑里透出几分机灵狡黠,“不过若真的害怕,臣女便不会特地赶来劝叔皇,眼下这荒郊野步还不显得我不顾自保,是吗”
楚泽面色微沉,被她这一句带着理直气壮又几分撒娇意味的反问逼得沉默须臾。他的目光落在长乐身上,那一身素白的夹肩披袂仿若与冰凉月色融为一体,竟衬得她面容如画,却分外冷清。他暗自咬了咬牙,口气还是显露几分耐人寻味的无奈:“你到底想从朕手里讨什么”
“臣女哪里敢讨什么。”长乐狡黠地笑,一双桃花眼仿佛能勾魂摄魄,“不过臣女的确想为叔皇分忧罢了。比如今晚的御书房失守,不正是一件让叔皇伤神的事”
她这一句,竟让楚泽面色瞬间微凝。他一时间冷冷凝着长乐,只觉得这女子简直是油盐不进般的自若,分明侍卫长被吓得抖如筛糠时,她却还能站在这里谈笑风生。
“长乐。”他斩钉截铁地吐出她的名字,似欲在下一秒便剥光这女子一切伪装。
楚泽站定,只见长乐依然眉目含笑,像是对他的威压毫无所惧。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每一个置身寒夜的字句都只是与他翻阅诗经时的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