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她的队长,爸爸仍旧是低贱的仆人,我则是更加卑微的囚犯。</P>
大概第十天的时候,瑞文主动找上了我们。</P>
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指派两位亲兵,不由分说,架起我就走,爸爸吓坏了,冲上去阻止,也被其中一个士兵制服,一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和我一起被带进了瑞文所在的溪边。</P>
远远看到那条小溪,我和爸爸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含义。</P>
如果这次是杀局,那条小溪,就是我们的生路。</P>
据我所知,大部分诺克萨斯人都不善水,可我和爸爸不一样,我们都是游泳健将。</P>
虽然速度比专业运动员有所差距,但比耐力,没人比得上两个被逼入绝境的人。</P>
瑞文冷着脸吩咐:“我要审问这两个人,这涉及到诺克萨斯的机密,你们先出去。”</P>
押送我们的人便放开我们转身就走,连绑都没有绑,看来他们很相信瑞文的武力值。</P>
我和爸爸扯掉嘴里的破布,警惕着,一边后退,一边观察后面溪流的深浅。</P>
很好,那个深度,足够淹没我和爸爸......</P>
出乎意料的是,瑞文只是小声说道:“你们俩过来一下,我感觉有点不对劲......”</P>
没有想象中的严刑逼供,也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她看起来似乎更担心她自己带的兵。</P>
“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她皱着眉说道:“说好是押送一批武器装备,但我白天的时候,明明看到车里装的都是陶罐。”</P>
“什么意思?”爸爸问道。</P>
他只是明白了一些日常用语,稍微复杂一些的词语,比如陶罐,他就有些听不懂。我小声跟爸爸翻译了一遍,才疑惑的开口:“那就怎么了?陶罐有什么不对?”</P>
瑞文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诺克萨斯,在我那边,陶罐这种脆弱的容器,一般只会出现在家里用来盛放食物,陶罐......根本不会出现在军营里。”</P>
我稍微有点懂了:“你是说......那陶罐里装的绝对不是武器装备对吗?”</P>
“对,我还隐约听到了水声......可是这片地区根本不缺水。”</P>
瑞文指着那条小溪说:“你们看,单单是一条小溪的水流量,就足够大部队日常取用,根本不需要特意运输水......”</P>
爸爸突然开口道:“会不会是军队里的那些贵族子弟喝不惯山里的水?”</P>
瑞文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应该不至于吧......他们虽然平时盛气凌人,但应该不会动用军队押送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P>
“那可不至于,”我说道:“你们那些贵族们,根本不把人当做人,说不定他们还认为,让你们给他押送干净的水,是你们的荣幸!”</P>
瑞文沉默了半晌,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那些士兵,好像也不对劲。”</P>
“有什么不对劲?”</P>
说真的,我觉得现在的这些兵,比之前我们跟着去收集能量的兵更加凶悍。</P>
他们的目光森冷,时刻保持警惕,令行禁止,小队之间相互也不说笑,应该是一支精锐部队才是,瑞文为什么会觉得士兵不对劲?</P>
“我也说不清......总之他们好像和普通士兵不太一样。”</P>
“是精锐部队吧。”我说道:“因为是贵族要的水,所以不能出一点差错,就调遣了精锐部队......”</P>
瑞文似乎被我说服了,她下意识的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对,还是不对!我见过帝国精锐!那是斯维因领导的部队,他最看不起这些贵族做派,宁愿抗命也不会把兵抽调出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P>
“斯维因是?”我问道。</P>
如果我多打听一些诺克萨斯内部的事,等我有机会联系卡尔玛的时候,说不定她会来救我。</P>
谁知,瑞文听到我的问话,突然警惕了起来:“真是......我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P>
紧接着,她突然掐住了我的脸颊,直到脸颊上泛起大片乌青,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同时,她看向爸爸,手中大剑一挥,爸爸的手臂上便被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P>
我们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翻脸吓到了,都愣怔的看着她。</P>
倒是瑞文有些不好意思,她说道:“说是要拷问你们,现在拷问结束了,你们滚出去吧!”</P>
我和爸爸满头雾水的离开。</P>
她这是......演戏给士兵看?</P>
看来,她与士兵之间果然有了隔阂,她心中有了疑惑,谁都不敢透露,只能假借审问我们俩的名义,跟我们商量。</P>
第二天的时候,因为瑞文的话,我不由的开始观察这些奇怪的“精锐部队”。</P>
果然如瑞文所说,他们好像真的和正常士兵有些不一样。</P>
首先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P>
如果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论自己是不是认识,都会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即使战斗的时候为了防止误伤而远离,但在休整的时候,大家围在一个火堆,分同一锅煮的食物,相互之间就算不说话,也会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偶尔有些队伍牺牲至仅剩一人,也会有首领安排着组建新的队伍,不可能有人总是孤零零的。</P>
但这支队伍就很奇怪。每个人与其他人的距离,都保持着大概半米的距离,相互之间基本没有接触。</P>
而且他们基本都不说话。日常也没有相互问好的习惯,就算是给瑞文这个队长行礼,都是沉默着。与我在军营里听到的,那此起彼伏的问好与巴结声,形成鲜明的对比。</P>
以瑞文多年从军的经验,都觉得不对劲,那他们应该真的有什么事隐瞒着瑞文。</P>
可究竟是什么事呢?</P>
我的目光,渐渐从士兵的身上转移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推车上,陶罐里,水声,那会是什么呢......</P>
“你!看什么看!”</P>
推车边的人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凶神恶煞的开口说道。</P>
我只能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哑着嗓子说:“我......什么也没看啊......”内心里,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少言寡语的士兵突然呵斥我?</P>
瑞文瞥了我一眼,说道:“快赶路吧。不要节外生枝。”</P>
于是,整支队伍再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气氛诡异而又压抑。</P>
当天晚上,我又一次被提审。</P>
爸爸已经知道,审问不会有什么危险,并没有拼命阻止,所以这次面对瑞文的,只有我一个。</P>
“你发现了什么?”她问道。</P>
“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只是看了一眼,能有什么发现?瑞文未免太看得起我了。</P>
她有些失望,但对这个结果似乎也有心理准备,接着又问道:“那你有什么猜测?”</P>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论是多么离谱的猜测,都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