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人做过什么？”</P>
这三个问题之后，那个坐在摇椅上的老太婆就会捏着几枚金币扔在那人面前。</P>
伴随着一声声的赞美，人群慢慢的向前挪动，很快就轮到了我。</P>
“名字？”</P>
“兰迪。”</P>
“什么职位？”</P>
“杂工。”</P>
听到这两个字，那老太婆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之前那些人，有些是马夫，有些是侍卫，甚至还有贴身侍女，像杂工这样的最底层，只有我一个人敢过来领赏。</P>
“做过什么？”</P>
她照常询问，只是在之前那些人的时候，问到这一句，就有去拿金币的动作了，而到我这里，她根本没有伸手。</P>
看样子是不愿意给我。</P>
我绞尽脑汁，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道：“我为大人搭过帐篷，还为大人拿过酒！”</P>
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有迹可循。</P>
前一天有个汉子因为拉肚子，为大人扎帐篷的少了个人，时间会拖慢，就叫住了我。</P>
因为我吃得最多，力气也最大，所以能偶尔顶替一下成年人的工作。</P>
只是我毕竟还小，就算别人跟我说，做成年人的工作赚的更多，我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去搏。</P>
等到健康的长大，什么事情做不得？不能逞一时之强。这是很久以前，母妃教给我的道理。</P>
正是那一次的顶替，让我有了一次跟大人物的接触。</P>
当时，因为我的力气不如那个汉子，搭帐篷还是慢了几步，等大人进帐篷的时候，我还在扎最后的绳子。</P>
那个时候，我听到了大人和他的副官之间的对话，大人说明日就要进行飞升仪式，得有美酒庆祝，副官无奈的说这次带的酒已经喝光了。</P>
每天我都会将生活物品搬上搬下，有什么东西，我再清楚不过了。应该还有两瓶酒的，只是被那个拉肚子的汉子藏了起来，他其实不是拉肚子，而是昨晚偷喝了一瓶酒被管事发现，打了一顿起不来了。</P>
管事只是打了他一顿，却没有揭发他的偷盗行为，这等于是救了他一命。</P>
而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两个当事人，只有和管事同寝的我。</P>
大人物想喝酒，偷窃的汉子想销赃。我便找到那个瘫着不怎么动弹的汉子，问他要了那最后的瓶酒，给帐篷里送了过去。</P>
那一次，那那个穿着纯金盔甲的男人甚至还问了我的名字。</P>
老太婆低声询问了身边的人，确认了有这么一件事之后，伸手从桌上拢了二三十枚金币，装进一个灰扑扑的小袋子里面，随手一抛，扔到了我的面前。</P>
“谢谢！谢谢！”</P>
我急忙道谢，这可是一大笔钱！其他人都是仅有三五枚！</P>
“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还来这里。不要迟到。”</P>
我还在愣神，身后的管事将我的头按了下去。低声呵斥我：“还不快谢谢奶奶！”</P>
“谢谢奶奶！谢谢奶奶！”</P>
这里的奶奶，所有亲近的女性长者的称呼。我叫起来完全没有任何负担。</P>
等出了门，管事老头才告诉我：“上次大人问了你的名字，你要是走了，就错过了好事！”</P>
“什么好事？”我问道：“留在这个大房子里就是好事吗？”</P>
我当然知道，在大人物身边，更容易获得财富与权利。可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危险。</P>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P>
很久以前，我随手赏赐的玉佩，可以让伺候花草的太监，在京城里买得起两进大院。</P>
我随意的撇嘴，也会让伺候我穿衣的侍女被剁掉双手双脚，最后在乱葬岗活生生流血致死。</P>
可现在已经容不得我拒绝了。</P>
“孩子，你要不要跟着我？”管事老头说道：“我也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我们凑合着过一家吧。”</P>
“如今你孤身一人进入府里，无依无靠。”</P>
“我虽老迈，却也有些人脉，能庇护你一二。”</P>
“不需要你养我老，只要我死的时候，你能给我收敛尸骨就好。”</P>
对我而言，这是百利而无一害，我当然会同意。</P>
就这样，我住进了老头的家里，每天和他一起去大人的宅子里上工。</P>
他是外门的管事，负责出行，飞升之后，大人就不再需要乘坐马车出门了，他坐上了冷板凳。整日无所事事，连带着薪资都变少了。</P>
我则是被奶奶安排到了厨房，每天只负责一件事，擦拭酒具。</P>
托上辈子的福，我那些大人物对酒具的要求烂熟于心，只要是我觉得可以了，谁都挑不出毛病。</P>
葡萄美酒夜光杯。</P>
为了这句话，我得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水晶杯，保证一丁点的水痕都不会有，擦干净之后，立刻放进带着寒冰魔法的箱子里，保证既干净又冰凉。</P>
等到使用的时候，我搬着箱子来到房间外，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一尘不染的水晶杯，倒上上好的酒液，再默默退场，站到房间外。</P>
续杯的事情，自有侍女。</P>
我只需要在一开始的时候端进去，等到结束的时候，再将残局收拾出来就行。</P>
我擦了一个月的杯子，赚到了三枚金币。之前在家里，这种事我连想都不敢想！</P>
而且，和我以为的不同，亚托克斯大人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听老头说，他是个英雄，在飞升以前就是。</P>
当他被重塑为飞升者之后，他的双翼彷如黎明时分的金光，盔甲闪亮，如同深空巨帷背后引人遥望的星座。</P>
他在每一场高贵的战斗中都冲锋在前，身先士卒，尽量避免士兵伤亡。</P>
他真诚待人、领兵有方，其他天神战士不需要集结，便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自动聚在他的麾下，再后面，则跟随着他飞升之前的战友，大约一万名的凡人士兵。</P>
他对待我们，连同那些凡人士兵，没有一丝丝的嘲笑与贬低，他那闪闪发光的双翼上，仿佛聚集了人性的光辉与神性的威严。</P>
总之，在这个世界上，我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