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没给佣金,至今欠我两千万。这笔钱,你出吗?”
大阪烧的店铺里,炸物和日本酒的香味飘飘扬扬。景子站在油腻的窗玻璃前,像是宕机一般直直僵在原地。
甚尔话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冲得她脑袋里一团乱。她花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勉强理出一点头绪来——
十二年前,雨宫的族人雇佣了伏黑甚尔,要求甚尔杀死时任的家主雨宫崇,理由是“清理门户”。这笔交易的金额是两千万,但因为某种原因,雨宫家至今尚未向甚尔结清这笔钱。
原本景子还在怀疑眼前的甚尔是否是本人,可如今甚尔说了这番话,她便基本可以确信面前这个人就是真正的甚尔了。
她侧头一望,看到杰脸上一副备受冲击的表情,便知道她的判断没有错:在杰口中“被悟杀死”的甚尔,确实还活着,并且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吃章鱼烧。
说实话,甚尔所说的话些超出她的预料了。
在她的印象里,兄长雨宫崇颇受爱戴,雨宫家中也不存在与他有着地位之争的竞争者。她实在想不出雨宫的族人雇佣的理由。
“怎么?被两千万这个数字吓到了吗?”见她久久不答话,甚尔挥了挥串章鱼烧的牙签,“你不会也想赖账吧?雨宫家的人都这么抠门的吗?”
景子被他满是揶揄的嗓音给拉回了神。她深呼吸一下,郑重地说:“在谈两千万的事情前,能不能请你和我仔细说一下雇佣的事情?我哥哥——崇,是的?”
“……”
甚尔把脚翘到膝盖上,冷笑说:“不行。”
“啊?”
“十二年前的事,我根本不记得了。我只是想要回我应得的钱而已。”
景子喉中的话卡住了。
她看着甚尔那副略带痞气的表情,悄悄地磨了下牙根,然后直白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没钱。你看我的打扮就知道,我不是富裕的人。别说两千万了,二十万我都没有。”
“啊?”甚尔愣了下,旋即嗤笑一声,“你们雨宫家的人是不是有赖账的传统?就连赖账的说辞都一样的滑稽。一个装穷,一个非说我杀错了人。”
“……”景子无话可说。
她该怎么和甚尔解释呢?虽然雨宫家确实挺有钱的,但是她现在和雨宫家没关系了,自然掏不出钱来,日子也过的相当朴素。
“两千万”这个数字,就像是一层阴云压在她头顶,让她的面色都变黑了。
她不说话,甚尔就趁闲暇多吃了两口章鱼烧。而一旁的杰则终于从巨大的冲击里缓过神来,后知后觉地露出了惊疑的眼神:“伏黑甚尔,你怎么还活着?”
他的声音里有恼火,但甚尔似乎浑不在意。甚尔唇角一勾,慢悠悠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叫天内理子的小鬼不也活着?头部中了的人都可以起死回生,那我活过来也没什么吧。”
“……”闻言,杰愣了愣,找不出反驳的话。
景子听着二人的对话,若有所思。
杰、悟和甚尔之间,似乎有一段很麻烦的故事。
“理子”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不是悟曾提起过?说“多亏了他和杰,才让理子有资本活到现在,还能对他没大没小地嚷嚷”什么的。
哦对了,悟还说过那个女孩很可爱来着。
“杰,我刚见到这家伙时,和你是同一个表情呢。”坐在桌边的五条悟笑着说话,两条长腿在桌下斜斜交叠,“‘竟然还活着!这是起死回生了吗?要不要再杀一次呢?’——不夸张地说,我讲了类似的话哦。”
“再杀一次我?你现在可未必是我的对手。”甚尔嗤笑他。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悟也毫不相让。
明明两个人身处于简陋、油腻、陈旧的大阪烧店铺里,可他们之间摩擦对撞的气场,却仿佛二人正处于斗兽台上一般。
夏油杰沉下脸,几步跨上前去,手一横就摆出了防御的姿势:“悟,这家伙可能很危险。”
见状,甚尔说:“倒也不用对我如此戒备吧?我可不会干没钱拿的生意。”
“杰,他说的是真的哦,”悟也附和,“我和他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这顿章鱼烧还是我请客呢。啊对了,景子要不要也来一盒章鱼烧?”
景子叹了口气,摇头说:“不用了。”
听到景子的回答,甚尔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又催促道:“魔术师,欠我的两千万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景子捏紧了拳头:“我都说了,我没钱。”
甚尔目光一斜,视线扫到五条悟脸上:“我看这个叫五条悟的男人好像对你挺上心的,一直在问你的事情。要不然,就让他来帮你还钱吧?”
景子倒吸一口气,连忙拒绝:“不行。这件事和悟君没有关系。”
两千万也太超额了!悟已经帮了她不少了,她可不能再继续占这家伙的便宜了。
“嗯?”甚尔竟然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眼神,“你对五条悟也有意思吗?看你这副生怕给他添麻烦的样子,好像爱的挺深的嘛。”
景子:……
这人在说什么啊!
甚尔站起身,朝景子凑了过来,用那双暗绿的眼打量着她。他比五条悟稍矮,但体格却更健阔,仿佛一只刚进食完毕的野狼。
“仔细看的话,你好像是个不错的女人嘛。”甚尔唇角一勾,牵动了嘴边深色的疤,“要是你有钱的话,也可以来找我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