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予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眼底却莫名泛酸。
“你赶紧走,别再耽搁了。”
夏知时故意作出一脸不耐的样子,嫌弃似的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要是再多待一会儿,他就怕眼泪会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被别的人看到也没什么,唯独不想让萧赋看见。
自己喜欢多年的女人不仅嫁给了他,还被人看了笑话,他夏知时怕是以后没脸见人了。
不等叶浅予回话,夏知时就转过身,逃也似的大步离开,背影僵硬得厉害。
叶浅予也被微妙的气氛弄得有些伤感,也不敢多看,打开车门钻进车里。深吸一口气:“咱们走吧。”
萧赋面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夏知时离开的背影,神态冷漠地收回目光,给司机递了一个眼神。
司机这才发动车子,载着他们往萧府赶。
与此同时,远在县城的叶老先生已经被媒婆敲了门。刚打开门,就有衣着光鲜的下人抬着一箱箱东西鱼贯而入。
大红箱子上系着大红绸缎,看上去很是鲜亮。
叶老先生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们,眼看着他们将箱子摆在院子里,这才回过神来,忙揪住一个人:“你们是谁?怎么往我家里放东西?”
之前叶浅予乔装打扮回来弄西药的时候,就被扶、桑人发现。她前脚刚走,扶、桑军队就过来搜查了。
当时那些人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给砸得一干二净,院子更是被翻腾得没了落脚的地方。
仅有的几只大鹅也被他们带走,连颗鸡蛋都没剩下。
现在又冷不丁涌进来这么多人,抬着这么多东西放进院子里,让他心脏狠狠跳动了几下,五脏六腑开始乱颤。
在后面盯着的媒婆这才进门,满脸笑意地看着叶老先生,很是夸张地用手里的粉色手帕拍了叶老先生一下,凑近了些,一脸神秘道:“叶大夫,您家的好事都找上门儿来了,您怎么还问怎么回事?难道您就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叶老先生看着院子里排得整整齐齐的大红色的箱子,眉心一拧:“我老汉今年都七十多岁了,还能有什么喜事?”
像他这种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只希望每天能够过得安安稳稳,没人上来找他的麻烦,哪敢奢求有什么喜事?
媒婆见他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不自觉笑出了声,脸上的那颗痣越发突显。
“叶大夫,难怪人上了岁数就容易忘事。前段时间不是浅予和萧家大公子订婚了吗?我今天过来就是代表萧家,和您商量一个好日子,迎娶叶小姐过门的。这些东西就是萧家给您的见面礼,说是万万不能亏待了您。”
“萧少爷说了,正式迎娶的时候还要给您彩礼呢。要多少您尽管提,萧家一定会满足您。”
叶老爷子一世行医,品德更是没话可说。
能和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结亲,可是别人家几辈子都盼不来的福气。
况且,叶老爷子也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他们萧家自然是信的过的。
叶老爷子一听,先是愣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忙指着那些东西:“这可千万使不得。麻烦您回去告诉萧家一声,我们叶家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家。要是浅予看不上萧赋,我也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况且,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根本担不起萧家这么抬爱啊。”
他要是今天收下了这些东西,难免会被人说卖了女儿换来的。
况且,就算他把家里的所有东西卖了,也不见得能筹备出配得上人家彩礼的嫁妆。
要知道,女儿没出嫁的时候在家里想做什么做什么,是他老头子手心里的宝。
可一旦嫁出去,除了丈夫以外,嫁妆就是她唯一的倚仗。
要是没有好嫁妆支撑,她难免会被别人瞧扁,到时候受委屈的也是她。
媒婆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要我说,人家萧家是大户人家,萧家大公子又把扶、桑给赶出去了,现在东北都是他们萧家的。不管是谁嫁过去,都没有萧家有实力。”
“说白了,在他们眼里,只要不如他们家的,那都没什么区别。”
“再说了,人家看的是叶小姐这个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家以外,谁家还能找到第二个叶浅予?”
“可……这些东西我不能收啊。”
“既然是萧家送来的,您尽管收着便是。再说了,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些东西可是我们一路从萧家运过来的,路途遥远,费了很大的力气。您要是不收,不是要驳萧家的面子?”
要是惹恼了萧家,最后受罪的还不是叶浅予?
想到这一层面,叶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深沉许多,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媒婆见他的心思有些动摇了,适时添了一把火:“您要是真的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您不如把医馆的每一年收入分给叶姑娘几成,算作嫁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不至于她走投无路啊。”
媒婆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叶老先生。
老先生眼睛亮了一瞬:“这个办法可行?”
“可行,有什么不行的?你只有叶浅予一个独生女,以后医馆不还得交给她继承?现在把每年的分红给她,不仅能给萧家一个交代,也能让你自己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