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荡不羁?林宙吗?或许吧。
我跟客户预约了时间,也谈好了价格。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给苏梓辰了。
拍摄那天,我给客户化了妆,编好头发。看着他们穿着学生制服的模样,忍不住想起当年我们的高中。我悄悄拉着苏梓辰的衣角,像个青涩小女生一样,撒娇地跟说也想跟去看看,而苏梓辰却认为我应该守在工作室。于是我们争执了起来。
我认识苏梓辰已经快二十年了,我们吵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清。一次是因为中考志愿,一次是因为高考志愿,还有一次是因为考研。中考的时候我执意要填一个Y县高中的志愿,可是他觉得Y县太远,我一个人去很难适应,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在冷战了几天以后他把自己的志愿改了,后来我被前面一个H城市区私立高中的志愿录取了,但是他却发挥失误去了那个Y县念高中。高中以后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梓辰,但是他却很宽心地安慰我说大学还可以一起的,可是到了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却只记得林宙的善解人意和温柔,义无反顾地填了当时林宙所在的城市,把梓辰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最后一次就是我们刚创业的时候,我想考研,而梓辰生怕我考上以后工作室便只剩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也是我们吵的最厉害的一次,从我有考研的想法开始,一直到得知自己没考上为止,这段时间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话,工作也都由梓辰直接在我电脑桌面上随便建的文件夹交接。
想起这些我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任性,幸亏梓辰愿意包容我理解我。可是今天我还是觉得自己没错,虽然生气,却也不好在客户面前发火,一个人闷闷地在工作室坐了一下午。
快4点的时候青儿突然空降工作室,我有些惊喜,拉着她忿忿不平地抱怨着梓辰不让我去看拍摄,而她根本没耐心听我说这些,直截了当地打断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白纸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啦。”青儿还卖关子呢。
我接过打开后,才发现是青儿的个人简历。
“谈青儿,女,1994年9月4日出生,H师范大学硕士学位,《风信子》杂志签约摄影师,写这么详细,你要去找工作了?”我随便念了几句,想起青儿也已到毕业之时了。
“是啊,我就是来找工作的,不知道许老板有没有这个意向收我为公司员工呢?”青儿还是一脸笑容。
“等下等下,你的意思是?”我有些一头雾水,“你要来我们工作室上班?”
青儿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了毕业证书,学位证,杂志社聘书等东西,厚厚的一摞,双手捧到我面前,“久仰贵公司大名,鄙人早已暗中观测许久,贵公司成立之初,便客聚如潮,整日门庭若市,有如此之佳绩,实属难得,而许老板和苏老板两位君王专心事业,一丝不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脚踏实地,厚积薄发,倒不如容小生一职,以解晚辈心头之愿,亦可辅佐君王守住江山,公司蒸蒸日上,节节高升!”
青儿的一通胡话哄得我晕乎乎的,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说人话。”
“好吧,我想来你们工作室上班。”青儿昂起头,一脸傲娇。
这不是青儿第一次提出要来工作室了。青儿大二的时候爱上摄影,擅长拍摄风景和人物,熟练起来了以后就开始给各大杂志社投稿,最后成为《风信子》杂志社的签约摄影师,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两年前我们刚创办工作室的时候青儿也非常想加入,而梓辰却认为如果我们想做好这件事,那首先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在青儿的庇护下展开,所以那时候我们以青儿还在念书忙不过来为理由拒绝了她。当时的青儿不太高兴,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搭理我。如今她即将毕业,再推脱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傍晚的时候梓辰回来了,我一边帮他搬器材,一边跟梓辰絮絮叨叨说起了青儿想来我们工作室的事情。梓辰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拉开椅子坐下,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已经两年多了,工作室也确实越来越好了,我们也学到了许多东西,但是说实话,咱们现在工作室规模相比《风信子》这样的大杂志,实在是太小了,我当然是双手支持青儿的加入,但是她之前在其他杂志社的同等工资,我们目前确实支付不出来。”
青儿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按理说,她可以找一家更好的杂志社或者工作室做全职摄影师,或者她也可以选择自由职业,闲暇之时接一些片。无论是那种,她的薪水都不是我们目前的规模可以承担的起的。我记得在她刚刚签约《风信子》杂志做兼职摄影师的时候跟我说过,她一套片的薪酬能拿近千元。如今随着时间的沉淀,我也从来不曾过问她的收入,只是隐约明白,她已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前。
“只是,作为朋友,如果她执意要来,我们该拿什么理由拒绝?如果她不在乎薪水,那我们怎么对得起她的这份付出呢?”梓辰说的,我都明白。
可是,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也希望工作室可以慢慢好起来。如果有了青儿的加入,或许工作室的成长速度会加快很多吧。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些年一幕幕的事情也慢慢自动播放起来,和青儿的相识相知也算是经历过大起大落。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三个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嗯。”
点头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一缕微光,从眼前浮过。